中医学还没有成熟?——“2500年前中医是成熟科学吗”读后

中医学还没有成熟?
——“2500年前中医是成熟科学吗”读后
王昆文
中医学这门古老的学科是否已经成熟?本来这不应当成为一个问题,但在读了王强先生“2500年前中医是成熟科学吗”一文(载于2013年4月10日中国中医药报)后,我却不得不有一些疑问与思考:难道说中医学还没有成熟?难道说中医学的成熟还要等到遥远的未来,即所谓“中医现代化实现之日”?以及现代医学已经成熟了吗?如此问题等等。
虽然波克特先生说“中医是成熟的科学,而且在2500年前就达到了成熟科学的水平”,这个“2500年前”的说法不一定准确,但“成熟”二字是不能否定的。如果从公元前400多年的战国算起,《内经》的成书年代也就是距今大约2500年。当然,这还没有被大多数学者所公认。
我认为,说“中医科学的成熟”,不如改为说“中医学科的成熟”为宜。中医学科成熟的标志,在于它有没有一套完整的、系统的、可以指导实践且行之有效的理论或学说,而不在于什么哲学框架及“新的科学方法和新手段”等。王强先生把中医科学的成熟原因之一,归结于“借鉴和切入了新的科学方法和新手段”,是毫无道理的,是对中医理论的原创性及其丰硕成果的贬低。他还美其名曰“创新”,这实在是可笑!他这样说,把中医学科成熟的时间至少往后推迟了一千多年。
中医学科的成熟时间,应该说自《伤寒杂病论》始,迄今已有1700年。金元时期,仅仅是门户之分而已;明清医家各自有其贡献,但在整个中医学史上,《内经》及《伤寒论》等经典作为中医学成熟的标志的地位不可动摇。因此,根本谈不上什么现代的科学方法对“中医科学的成熟”起了什么作用。
王强先生大谈什么“第三次突破是20世纪60年代以后,实验研究的开展,增加了理论创新的动力机制”,还把它看成是所谓“基础性研究”。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式的奇谈怪论。这是什么“突破”呢?简直就是对中医基础理论的异化,还美其名曰什么“揭示因果必然性规律”。据他说,《内经》和《伤寒论》所揭示的规律,“具有与某些学科的理论有重复性、类同性或相似性的经验陈述,特异性不高”。请问:这不是对《内经》和《伤寒论》的原创性和独特价值的贬低么?“重复”、“类同”、“相似”、“经验”、“某些学科”,王强先生把中医经典放在了什么位置?原来它们揭示的仅仅是“经验归纳性规律”,而不是弥沦于天地之间、与宇宙万物一起“沉浮于生长之门”的“道”。
归根到底,中医学本不是现代科学意义上的所谓科学。但王强先生硬要把它归纳到“科学”当中去,而且千方百计地企图通过科学实验手段、建立动物模型等,最终“使中医学走向成熟科学”。虽然他也承认这种实验方法、这种“中西医结合的主要实践过程”“走了许多弯路,其结果也远非如意、、、、、甚至曲解了中医学理论”,但是他就是没有从中反思,吸取经验教训,认识到其错误。相反地,他仍然坚持认为,“运用科学实验所揭示的理论更具有普遍性”,高于“特异性不高”的《内经》和《伤寒论》等经验总结加哲学框架发展的理论所揭示的规律”,这就等于是从实质上否定了中医理论成熟于《内经》和《伤寒论》出现时期。所以他宣称“中医学仍然应坚持不懈地探索实验方法,期待着创新∠∠∠中医现代化实现之日才是中医科学真正成熟之时”。换言之,他的意思可以归结于一句话:“中医科学”并不成熟!
然而,我要说的是:中医既非科学,又何言成熟的科学,但中医理论毫无疑义是成熟的。它经历了几千年历史的考验,现在有人要想用现代科学来改造它、规范它,只能是徒劳的。中医现代化,不过是一个美丽而有些飘渺的目标,至今还遥遥无期。绵延了数千年、积累了丰富理论和经验的中医学,什么时候才能“成熟”呢?
科学与中医可以发生碰撞,科学也可以融入中医,但科学永远不能改变中医、改造中医。一个成熟的、具有几千年历史沉淀、符合自然之道的中医,岂是一个还没有自己的经典理论著作、属于“形而下者”的西方医学所能够包容和结合的。
一个中医人,却不相信自己所从事的学科是成熟的,或怀疑它还不够成熟,总寄希望于用实验方法来“突破”,来“创新”,并对李致重先生提出的“告别中医西化”,总那么看不顺眼,对其“告别西化,实现中医梦”一文横加指责,实在是不应该的。
2013、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