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兵2020年新作《大疫治简》连载3

好,接下来,我们看一下吴鞠通《温病条辨》的自序。因为每一本书啊,都要自己给自己这本书写个序,包括我这个《医门推敲》也写了自序,自序去了好几次,下一本《攻癌救命录》自序我还没写完,但是自序呢还是要慎重的写,因为这本书流传下去之后哇,很有可能人们看书之前先看你写的序,看你这个人的这一个观点呀想法呀,以及你的性格特征也可以从自序当中表现出来。我们现在看一看吴鞠通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特征。当然,我们通过刚才所讲的一四条,基本知道吴鞠通的这一个性格特点。这个吴鞠通啊,它这个自序是文言文呢,我们不全部念完,我们主要还是把它翻译成现代汉语。

比方说自序的第一句话“夫立德立功立言,圣贤事也,瑭何人斯,敢以自任?缘瑭十九岁时,父病年余,至于不起,瑭愧恨难名,哀痛欲绝,以为父病不知医,尚复何颜立天地间,遂购方书,伏读于苫块之余。至张长沙“外逐荣势,内忘身命”之论,因慨然弃举子业,专事方术。”意思就是说,做为一个正常的人应该施以仁德仁政,建立功勋,著书立说,这是具有超凡智慧的人所做的事。那我吴瑭是个什么人呢,吴鞠通也可以说,我吴鞠通是个什么人呢,怎敢担当起这一重任呢?因为我在一九岁时的时候,我的老头生病了一年多,就是父亲生病了一年多,没有能治好,我感到非常痛苦和惭愧。那么作为儿子呢,我又不懂医术,那么还有什么颜面存活在世界上呢?所以就买了很多医书,在守孝期间用心的攻读。当我读到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的序文中说,他的志向不是追逐名利而要让广大的群众解除病痛的时侯,我毅然放弃了追求功名的想法,一心一意的钻研起医术来。

“越四载,犹子巧官病温。初起喉痹,外科吹以冰硼散,喉遂闭,又遍延诸时医治之,大抵不越双解散、人参败毒散之外,其于温病治法,茫乎未之闻也,后至发黄而死。”意思就是说,过了四年,也就是说他二三岁时,十九岁的时候这个情况嘛,过了四年,我侄子巧官得了一种温热病,发病的时候喉咙肿痛,一个外科医生用冰硼散来进行治疗,后来呢喉咙反而闭塞不通,又请了许多医生治疗,都无外乎是双解散、人参败毒散之类的这些东西。而他们对这种温热病的治疗呢都不知道,最后我的侄子巧官呢全身发黄而死。

“瑭以初学,未敢妄赞一词,然于是证,亦未得其要领。盖张长沙悲宗族之死,作《玉函经》,为后世医学之祖。奈《玉函经》中之《卒病论》,亡于兵火,后世学者,无从仿效,遂至各起异说,得不偿失。”意思就是说,我刚开始学医,所以不敢妄加评论,对于侄儿巧官的病也不太明白。当年张仲景因感叹家族中许多人呢患病而死,所以写了《玉函经》,这个《玉函经》也就是《伤寒杂病论》)被尊称为医学之祖。怎奈这部《玉函经》里面的《卒病论》哪,在后世的兵火当中失传了,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方法。以致后世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学说,能用的呢却不多。“

“又越三载,来游京师,检校《四库全书》,得明季吴又可《温疫论》,观其议论宏阔,实有发前人所未发,遂专心学步焉。细察其法,亦不免支离驳杂,大抵功过两不相掩。盖用心良苦,而学术未精也。”意思就是说,又过了三年,我游学到京城,终于看到了《四库全书》,我又看到了明朝末年吴又可写的《温疫论》,其发表的议论宏大广阔,其中有许多是前人没有阐发过的,于是就很专心地学习。通过进一步的学习之后,发现其中所论及的治法难免有些错杂、不系统。所以这本书呢既有所长,又有不足。这是因为他虽有良好的出发点,但是在学术上还不够精深。这是吴鞠通对吴又可的观点,所以呀他那么年轻,就比较霸气,敢于挑战权威,是条汉子。

“又遍考晋唐以来诸贤议论,非不珠璧琳琅,求一美备者,盖不可得,其何以传信于来兹!瑭进与病谋,退与心谋,十阅春秋,然后有得,然未敢轻治一人。”意思就是说,我又广泛阅读自晋唐以来历代医家之著作,他们的论点不能不说都非常的宝贵,如同珠宝一样琳琅满目,但要求得一个较为完满的呢却很难,这些论点又怎能令人信而传于后世呢?我一方面诊治疾病,另一方面我又在在心中揣摩,揣摩了一0年之后,才有了一些心得,但仍然不敢轻易地给人治病。

“癸丑岁,都下温疫大行,诸友强起瑭治之,大抵已成坏病,幸存活数十人,其死于世俗之手者,不可胜数。呜呼!生民何辜,不死于病而死于医。是有医不若无医也,学医不精不若不学医也。”意思就是说,到癸丑年(一七九三年)时,京城出现了温疫大流行,很多朋友都动员我去治病。而这时所治的患者大多都是危重病证,所幸经我治疗救活了几十个人。但是被社会上医生治死的却不知其数。啊!广大民众太不幸了,不是病不能治,而是治死,死在庸医之手,所以有这些医生不如没这些医生,学医而不精通,那还不如不学医。

“因有志采辑历代名贤著述,去其驳杂,取其精微,间附己意,以及考验,合成一书,名曰《《温病条辨》》。然未敢轻易落笔,又历六年,至于戊午,吾乡汪瑟庵先生促瑭曰:来岁己未湿土正化,二气中温厉大行,子盍速成是书,或者有益于民生乎!”意思就是说,因而我立志采集历代名医的著作,删除了其中一些杂乱无用的东西,吸取了其中的精华,说白了就是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同时又附上了我的见解及治病的经验,编成一本书,名字叫《温病条辨》。但当初一直未敢轻易着手开始写。又过了六年呢,到了公元一七九八,我的同乡汪瑟庵先生来催我说:“明年是己未年,属湿土之年,二气之中有温疫大流行,你为何不快点把这个书写好?相信这本书一定会为广大民众带来莫大的益处啊!

“瑭愧不敏,未敢自信,恐以救人之心,获欺人之罪,转相仿效,至于无穷,罪何自赎哉?然是书不出,其得失终未可见,因不揣固陋,黾勉成章,就正海内名贤,指其疵谬,历为驳正,将万世赖之无穷期也。”意思就是说,我仍然觉得自愧才学浅薄,我缺少自信心,担心自己虽然怀有救人目的,但反而获得害民之罪名,如果我写的这本书呢有错误流传下去,那么就贻害万年,这样我的罪过是无法弥补的。但是如果这本书不写,不问世,那么其中的这些劝和、催促我的和过自己也无法知道,所以呢我还是不顾自己才学不足,尽力把这本书写完了。这样就可以向海内有识之士请教,指出不足,纠正错误,将后对后世发挥无穷无尽之作用。

“淮阴吴瑭自序。”想当年,韩信被封为淮阴侯,江苏人,吴瑭吴鞠通跟韩信是老乡。

好,关于《温病条辨》的前言和自序部分,就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