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观念精要

中医观念精要(贾海忠) 我们在学中医的时候,其实具体的学得很多,思想方面实际上也学了一部分,但是还有一部分根本就没有学,也就是说学校里面的老师根本就没有讲,但是实际上都在,只是没有说出来,我想把这些很精华的指导思想理出来讲给你听,你就在以后学习中医的时候,在分析问题的时候,在用中医治疗疾病的时候,你就会有意无意的去运用这些观念指导你的实践活动,你将取得的结果应该是非常好的。除了中医讲的阴阳五行这些,还有天人合一等等这些以外,我觉得我们还要明确的有以下几个方面,就是我们要有这样一些观念始终作为我们的指导思想。第一个就是有、无,就是有和无的关系。什么是有?什么是无?有就是可见得形态的东西,我们看见了叫有什么,那么无是什么?无就是无形的、看不见的东西,就是无形可见,当然这个有和无是相对的,这个就是在道教里面讲的。无为万物之始,有为万物之母,就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和无变化过来的,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树立这样的观念呢?有也是存在的,无也是客观存在的,不是说你看不见它就不存在,都是客观存在的,所以这是从我们能够感知和不能感知这个角度来认识世界的。世界上的东西分成了两类,这是从眼的感知能力上来讲,分为两类。那么有和无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关系呢?有和无之间是一个互根的关系,是一个对立的关系,是一个互为转换目标的关系,为什么这么讲?有从哪儿来?有从无中来,也就是说看不见的东西变成了看见的东西,比如说水蒸气,你看不见吧,但是水蒸气遇冷凝聚以后变成看得见的东西,所以这就是无中生有,无中生有这个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就是说不存在,是本来就存在,只不过是原来不被我们感知,现在我们感知到了,这个无就变成了有。那么有呢?反过来也会变成无,还拿这个水打比方,这个冰你看见了,是有,这个水你也看见了,也是有,但是冰和水都可以变成水蒸气,水蒸气你看不见了,所以说无从哪里来呢?无从有中生,无中生有,有中生无,它们是互相转化的,所以无和有是互换转化的,本来就是一体的,只不过我们认识的时候非得按照我们的感官分开而已。因为我们感官的问题,所以有的时候我们不一定能够认识到这个无和有之间还有这么密切的关系,原来是一回事,这个东西人们往往认识不够,所以我们要建立这么一个观念。这个具体到我们医学中来,这个人有病了,或者这个人还没有病,是个什么意思呢?其实有病也是从无病中变过来的,那么有了病了,我们能不能让他变成没有呢?能不能让他消失呢?当然还可以,我们再把有变成无就可以了,所以说始终要有一个有和无的认识观念,来指导我们的行为,不要一看到就说这东西怎么解决,没办法解决,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只要会想办法,知道有和无之间可以转化,那就可以改变的,这是第一个观念,我们要知道有和无。第二个观念,就是我们一定要知道变化。在哲学里面讲,辩证唯物讲这个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变化的,是无时无刻,在任何地方都是变化的,所以说这些变化存在的形式那就是多种多样的,想说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概括起来有这几个。一个是有无的互变,就是有和无之间可以互相变化,互相转变,这是刚才我们谈有无的时候谈到的。另外就是大小互变,大的可以变成小的,小的可以变成大的,小病可以变成大病,大病可以变成小病,怎么变?关键看我们给的条件,让它往哪个方向变。还有就是时空互变,就是时间和空间都是可以互相变化的。哇,这个理解起来就更困难了。这时间是我们表上记录的时间,几小时几分钟几秒,这个空间就是我们记录这个空间多大,这个时间和空间怎么还可以转变呢?这是最难理解的。但是从哲学上来讲,时间和空间都是物质的属性,同一个物质既有时间的属性,又有空间的属性,它本来就是一个东西,本来是一个东西的话当然就可以转变了。就像一个面团,这是一个东西,它的上、下、厚、薄、长、短,其实它的粗细都是可以互相转变的,当这个面团你把它拉长的时候它一定是变细了,当你让它变粗的时候它一定变短了,这是空间上的变化。那么时间上怎么变化呢?我们可能想不出多少的例子。具体到我们人的时候时空转变更重要,我们先举一个比较生动的例子,如果说某一个东西让它迅速占据一个巨大的空间,那么它存在的时间就必须缩短。比如说炸药,你要想让这个炸药迅速的充满巨大的空间,那么这个炸药本身立即就消失了,它就不存在了,对不对?也就是时空的转变,那你说我让它时间维持的很长,那么你就让它占据最小的空间,它不爆炸就永远存在,它就存在的时间长,所以说这是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大家从感官方面能够比较容易理解的。那么从医学的角度来讲,这个时空转变就更容易了。我们可以在我们身体,比如说我们在健康方面,我们一直在吃各种各样的东西,实际上我们在补充各种各样占有一定体积的东西的时候,我们的寿命也同时得到了延长,实际上是给你在加空间时也在加你的时间,所以这个时空同时又转变成了你的,外界东西的时空到你体内转变成了你的寿命和你躯体的大小,它是这样一个转变。当然这个转变是有一定的度,超过一定度的时候都是有害的,比如说你吃的东西非常多,超出了你的空间所能承受的能力,你用了一个大空间装到你的小空间里面来,那么它不但不能够延长你的生命,反而缩短你的生命,所以说在时空转变的时候,尤其在不同物体之间,要利用这个规律去指导你实践的时候要注意把握好一个“适度”。再一个还有就是空间方向的互变,刚才我说把面团拉长了它就变细,这实际上是一个空间方向上的一个互变,这些就是一些常见的变化形式,当然其他的各种变化都是存在的,就是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另外任何一种东西,这种变化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所以我们在分析问题的时候始终要注意一个变化。那么具体到我们的治疗中来,指导我们中医的治疗,就是随证施治,这个病怎么变了,这个症状怎么变了,这个体征怎么变了,我们应该怎么治疗,这要始终有一个变化的观念来看问题,不要固定不变,认为这个病现在是这样就得这样治疗,然后一成不变,这就不对了。另外,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些问题,说这种病是不治之症,没法治,实际上如果你有一个指导思想,认为东西都是可以变化的,但是怎么样来变化,我们给什么样的条件,让它向什么方向变化,这就是我们具体研究的内容。但是我们要有这样一个思想的时候,我们不至于想到,没办法,束手无策,一定要去想办法,想方设法去创新,去解决。这是第二个我们必须建立的观念,变化。第三个观念,就是整体观念与相对独立的观念。这个在学中医的时候,一开始讲整体观念讲的比较多,大家一说这个整体观念就知道,人与自然,就是天人合一,这是一个整体,人体内部各器官组织之间是一个整体,然后说人的精神和意识是一个整体,这就是整体观念。我想整体观念当你有了以后,那么整个学习中医和运用中医就不会犯一个大的错误。但是我们在这儿不是要强调整体观念,整体观念你们都已经很熟了,我强调的是相对独立的观念,就是我们在强调整体的时候,往往忽视了每一个物体的相对独立性,每一个器官组织的相对独立性,所以说我要把这两个合起来。变化的动力来源,变化的发展方向,我们刚才讲了要树立一个变化的观念,但是这个变化怎么来?从哪儿来?往什么地方去?有了病了,我用什么来治这个病,去恢复他的健康,这就需要我们正确认识每一个东西、每一个事物的相对的独立性,比如说我们人和自然是独立的,但是我们人和自然,我们人绝对是独立于自然而存在的一个一个的个体,对不对?那么首先我们人和外界的关系是个什么关系呢?我既然独立于它,实际上就是对立与它,我要吃自然界的东西来保证我的生命,那么自然界呢,也要靠时光,要靠各种变化来剥夺我的生命,然后最后让我死亡,这就是我们每一个个体和大环境之间的一个对立关系。那么在研究人的健康的时候,我们首先应该强调的不是人和环境的整体观念,而首先要强调的是对立观念,就是人是对立环境而存在的,然后才是讲人是依赖于环境的,为什么说依赖于环境呢?我们吃是从环境中来,我们的社会交往是和周围的人交往,我们呼吸空气需要和我们周围的环境进行交换,我们感受阳光需要和环境交往,所以说整体观念里面我们必须要强调,尤其对医学研究来讲,要强调它的相对独立性,然后再强调它和环境的协调统一性。当我们把这两个观念同时建立的时候,我们就要去在不同的情况下强调某一方面,然后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这就是说我们始终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像人作为一个恒温动物,你外界变冷了,我必须自己得产热对抗这个冷,外界变热了,我得出汗,保持体温正常,我不能随着你变温,我们不是变温动物。无论你怎么变化,我人体内部一系列的机制都是在帮助我自己的生存,对不对?所以只要你研究医学,研究人,首先要强调个体的独立性。当我们知道了这些的时候,我们也就知道了整个变化动力从哪儿来?我们自身没有动力,动力从外面来,那么变化的方向往哪儿发展?在不同时期不一样,在小的时候我们在成长,我们是从自然界索取,是长大,当我们衰老的时候,我们在和自然界抗衡的过程中是自然界,是环境,把我们给吃掉,把我们个体给消灭掉,然后变到其他的事物中去,所以说我们要始终明确我们变化的动力来源于我们的环境,我们变化的方向还是归于整个环境。这就是当我们知道这个的时候,我们的存在应该是有一个度的,我们存在的度就是我们的出生和死亡两个点,在出生之前没有我们,在产生我们之前没有我们,在我们死了以后我们还没有我们,所以说要知道我们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另外每一个脏器,每一个生理、病理的变化都是这样的。这是要建立的第三个观念,就是整体观念与相对独立观念的统一,这个在哲学上更重要的是要强调一个“度”。第四个我们要建立的观念就是质象统一。就是本质和现象的统一。中医老强调“有诸内必行诸外”,也就是里面只要有什么变化,外面必然就有什么表现,它就显现出来,这就是质和象的统一问题。像这种观念在中医里面贯彻的比较显著的就是《阴阳应象大论》,阴阳应象,什么是阴?没有说把这个阴拿出来,这个就是阴,把这个阳拿出来这就是阳,没有,因为你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我可以通过它的象把握,黑暗的、寒冷的、宁静的、向下的这些都是阴。阳呢?光明的、火热的、向上的、躁动的这就属于阳,也就是说通过象把握内在的质,这就是质象统一这样一个观念我们要有。因为当我们有了这样一个观念的时候,我们会对病人任何一个表现都会去思考产生这个现象的本质是什么,当我们知道了一个内在的变化但又没有外在表现的时候,我们也要去想为什么没有这个变化,为什么以这样的形式变化,为什么以那样的形式示现?这时候就要去思考,反正是只要里面有,外面就有表现,这是必然的,那么这种表现上应该说是对应性非常好,我们应该在这里面去研究它,也就是寻找现象和本质之间的规律。整个医学研究实际上落实到具体上,主要就是质象统一,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现象把握本质,然后去解决问题。第五个观念,叫时空律变。时就是时间的时,空就是空间的空,律就是规律的律,变就是变化的变,时空律变,就是有这样一个观念,就是时间和空间的变化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来变化的。那么这个规律实际上就是序,它为什么有时间上的规律,有空间上的规律,这就是一个序的概念,秩序的序,顺序的序,要有这么一个观念。具体到我们中医里面来,我们都知道在医学上经常用的,像时间,我们都有哪些时间呢?有秒、分、时、日、旬(十日为一旬)、候(就是十五日为一候)、月、季、年,还有甲子,六十年是一个甲子,还有昼夜之间的交替,这都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来,这就是时空的变化,在这样一个规律里面来变化的,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变化的。从方位上来讲,东西南北上下等等,方位都是相对的。另外还有一个度的问题,它这个变化都是在一定的范围内,不但按照一定的时间,而且要有一定的程度,都不会说太过度,所以说时间和空间是有序的在变化,而且变化的都是有一定的度的,亮极了就开始暗,暗极了就开始亮,上到一定程度就开始下了,下到一定程度就开始上了,就是说时间和空间是有规律的变化的。如果我们只是知道东西在变化,但是变化是无规律,那完了,我们又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但是事实上这些变化都是有规律的。建立了这样一个观念的时候,也就建立了我们认识自然,认识疾病,治疗疾病,我们就有了信心了。第六个,我需要强调的就是二分识势,二就是二分法,一分为二,识就是识别的识,势就是趋势的势。二分指的什么?就是阴阳,阴阳二分识势,就是我们在研究每一个个体的时候,我们知道,从一个太极图里面我们看到阴阳两个方面,我们就知道这个阴和阳,如果阴多了阳就少了,如果阳多了阴就少了,我们能够预知它发展的趋势和方向,所以当我们有了这样一个二分法的看法的时候,我们就能够预知到某一个事件往哪个方向去发展,所以说阴阳的观念,二分的观念,最重要的价值就在于我们能够预知某一个事物的发展方向,当然这是在一定的限度内,在一个相对独立的个体之内它是这样。所以中医在讲阳胜则阴病,阴胜则阳病,阳盛则热,阴盛则寒,实际上就是用了一个二分的认识论的方法,来预知事情的发展变化,这就是一个具体的应用。下面另外一个观念就更加重要了,这是在我们书上基本上都没有明确提出来的,叫“三分识局”,三就是一分为三,识就是识别,局就是局势,整体的局势,也就是说,你只有用三分法你才能够认识到整体上是一个什么状态,它保持的一个什么状态。你想,假如说我们一个人,说你的前面是哪儿?你的后面是哪儿?我的前面肯定是胸壁往前,我的后面是背部往后,胸壁和背部之间这算是什么呢?要从空间的划分来讲就是胸前不是我,胸后不是我,胸背之间才是我,对不对?只有你用三分法的时候你才能够认识到个体的存在,它的存在是存在于两个之间,就是像数轴,我们划了三块,在左边不是它,右边不是它,中间是它。你再仔细看看我们认识人的疾病的时候,是不是始终都是这样来认识的?实际上,人们在不自觉的运用着。比如,我们在说这个人现在有病没病,健康不健康,我们都有很多的参考指标,对不对?你比如说白细胞多少,西医和中医其实也是一样的,说白细胞低于四千就算低,高于四千就算高,是不是这样?在这之间的就算正常。所以要判断这个现象是不是正常的,是不是合理的,那么我们要拿一个区间来衡量,也就是要一个分三,低于和高于它的都不是,中间的才是,超出两端都是病。只有这样认识事物的时候,才能够真正把握事物,才能够解决事物,你总不能把五千和六千当成一个点,说低于六千就算低,高于六千就算高,那完了,不是六千的都得治疗,所以说,在实际中我们一定要保持一个三分识局,就是用三分法认识东西,来认识一个独立的个体,因为离开了三分法没有个体,所以在认识上我们一定要强调一分为三,不能够一分为二,一分为二你可以预知它的发展方向,但是你没有办法研究一个个体的存在,保持个体的存在,你找不到办法,对不对?所以说,我们一定要有一个三分识局的观念指导我们的工作。具体到我们中医里面讲,你不能说这人阴虚,不是阴虚就是阳虚,你不能这么说吧,中医讲了,一个是阴虚,一个是阳虚,还有一个阴阳俱虚,这是一种情况,还有是一个阳盛一个阴盛,还有一个阴阳具盛,还有就是说这个人属于阴寒的人,这个是属于阳性的人,还有阴阳平和之人,如果你要一分为二,统统都是病人了,没有一个正常的。所以说我们在真正认识的时候,我们中医里面实际上在有意无意的在运用三分识局的观念,也就是说一分为三认识事物,一分为三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然后一分为二去找解决问题的具体的措施,是这样的。所以说我们一定要建立一个一分为二和一分为三共同使用的一个观念,这样我们才能够把问题解决得很好。最后一个要记住的就是万物应变。应就是反应的意思,变就是变化的意思,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东西只要有其他的东西作用于它,它相应的都要产生一定的变化,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当我们有了这样一个万物应变观念的时候,我们要去解决某一个问题,解决某一个疾病,那么我们怎么办呢?我们就要给它一个条件,给它一个刺激,给它一个作用,它就会产生相应的反应,然后改变这个事物的状态,那就是说我们这个人阳虚,我给它一个补阳的药,他就对这个补阳药产生一个反应,然后就不阳虚了,因为应变的是万物的属性,人也不例外,你用了补阳药就不阳虚了,用了补气药气就不虚了,所以说这就是要有一个万物应变的思想。这样你才能够知道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那么改变的是有规律的,是可以找到相应措施的,我们可以根据一分为二的观念,二分识势的观念,我们能够把握它的发展方向。另外我们有三分识局的观念,我们能够把握它发展的度,不能让它过了头,所以说,当我们把这有无变化、整体观念与相对独立、质象统一、二分识势、三分识局、万物应变这样几个概念在我们脑海的时候,我们去做学问,学中医,你就能几乎都可以理解,几乎任何困难对你来讲都不会感觉到束手无策,你就会有办法的用现成的办法,没有办法你会去创新,而且也不会看一个问题看不明白,如果有了这么几个观念认识事物的时候不会犯一个明显的错误,可以把问题解决的非常好,我觉得这是我们中医理论里面的精要,最精华的、最要害的,实际上是思想,然后是在这些思想指导下的具体的理论,然后是具体理论指导下的措施,这就是这一讲要谈的,我们要建立的一些非常重要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