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嘉祥武梁祠汉画像石医事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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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省嘉祥县武梁祠汉画像石的发现,丰富了汉代画像石的遗产宝库,其中与医史有关的记载更具特色,现就此考略如下。
汉画像石基本内容
现已知武氏祠石刻群包括一对石阙、一对石狮、五块石碑和四个石室、四十多块汉画像石。北宋末年山东诸城人赵明诚在其所著《金石录》中最早提到武氏墓群石祠画像石,说:“右武氏石室画像五卷。武氏有数墓,在今齐州任城。墓前有石室,四壁刻古圣贤画像,小字八分书题记姓名,往往为赞于其上。文词古雅,字画遒劲可喜,故尽录之,以资博览”。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浙江钱塘人黄易官济宁运河同知时,亲往调查,发现了武梁祠,还有武班碑等,随即请人清理淤土,次弟剔出。经进一步挖掘,又在附近发现“武氏前石室”、“武氏后石室”、“武氏祥瑞图”等二十余块画像石,黄易等人的发现,震动了金石学界,此后对武氏墓群石刻的著录和评述不断出现。
经考,武氏群墓当建于东汉桓帝末年至灵帝初年,而武氏墓群石刻的年代,从石阙上的铭文和四块石碑的碑文可以判断,建于东汉桓帝刘志建和元年(公元147 年)。武氏家族是东汉时期的官宦家族,其家族成员武梁,字绥宗,官从事(刺史佐官);武梁的四弟武开明,官吴群丞(太守佑官);开明长子武班官敦煌长史 (边郡太守佑官);开明次子武荣执金吾丞掌管京师治安的佐官,武氏一家数人均官至千石,势力显赫。
汉代盛行“厚葬为德,薄终为鄙”,以厚葬为“孝行”颇为成风,有势之豪强更是推波助澜。又因当时社会政治的相对稳定,经济文化的发展,绘画艺术的繁荣等,都为武氏墓群的形成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该组画像内容多取材于《史记》、《汉书》、《烈女传》、《孝子传》、《山海经》等,涉及到汉代以前各朝代中社会生活、历史人物等诸多方面,在史学、考古学、美术学中都是十分珍贵的资料。
与医事有关的内容及意义
个人卫生:在武氏汉画像石前石室第十一石右面第二层和左石室第九石第一层都刻着女仆侍候女主人图。女主人头戴五梁冠,正伸手欲接面前侍女递过来的一个盘,盘下方地上放置一奁,侍女身后三女仆,一个抬手,一个端碗,一个递镜。此图再现了女主人盥洗时的情景,反映出汉代个人卫生方面已形成良好的习惯,同时也展示了汉代的许多卫生洁具。
饮食卫生:武氏祠画像中有几幅内容相近的庖厨图。图中都刻有一个带烟筒的灶,灶上置甑,有人在灶前烧火。灶旁的壁上挂着猪头、猪腿、剥好的兔、杀好的鸡、鱼等。另一边有一口井,井上有桔槔,有人正用来提水,桔槔的立柱上挂着一只狗,一人正持刀给狗开膛。此外,还有人在和面,有的捉鸡,有的烫猪。武氏前石室有一庖厨图中,厨房与一高楼相连,男女主人分别坐在二楼和三楼上,仆役们用方案或圆盘托着碗、盒、耳杯,通过楼梯递饭菜到主人手中,侍候主人就餐。该组图案首先反映了汉代对饮食卫生的日益重视,人们已喜欢食用新鲜食物,各种肉类搭配食用,在烹调方面也有了很大的进步;炊具甑的刻画与汉代以前出土的陶制甑品形象吻合,提示此时人们已能进行合理的蒸、煮等各种食物的加工过程。其次,相传黄帝时代已有水井,夏代更有“佰益作井”的说法。在该组画像石中,用水井汲水屡屡出现,而井型与汉代随葬的陶井非常相似,这说明饮用井水在东汉时代已很普遍,这对饮食卫生,减少肠道传染病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另外,庖厨中还反映出汉代人们居住环境已从构木为巢、建造简单的土、石屋,发展到具有相当规模的楼房,且已知将饮、餐、卧、宴所用房间分开。这种居住条件的改善是人类卫生保健史上的重大进步。
预防保健:左石室第五石第三层刻画着一人,头朝左匍伏在地,身上被一条大蛇缠住。其身后一人手举斧,头戴下垂的羊角帽,前面一人手举槌,头披长发,此二人似来援救被蛇缠住的人。画像上方刻有蜻蜓、蜥蜴、小蛇等,左上方还刻有一个上半身、两个下半身的仙人。此图考古专家未做任何解释。笔者认为,早在殷商甲骨文中就有腹中之虫“蛊”字的记载,而在《诗经》、《山海经》的药物中也出现了杀虫药,这表明人们已对腹中有虫,驱虫治病有了相当的认识。这幅画像石正是记述了一个驱虫外出的事例。碍于时代的局限,汉代以前人们对虫的认识还未参达到微观的程度,但己知道驱除方可治愈疾病,这已很难得。当时迷信的色彩还很凝重,以大蛇缠身的夸张只不过是为了强调“虫疾”造成疾病的严重性。这幅石刻是中医学治疗史、预防史上的重要资料。
对“三皇”的记载:传说中的医药最早创始者伏羲、神农、黄帝在武梁祠西壁画像均都有出现。伏羲与女娲人身蛇尾,其尾交缠,女娲举规,伏羲举矩,题字一行: “伏羲仓精,初造王业,画卦结绳,以理海内”;神农氏头戴进贤冠手拿耜,做翻地状,左边题榜为“神农氏因宜教田,辟土种谷,以振万民”;黄帝,右手放在腰间,左手向上抬,题榜为:“黄帝多所改作,造兵井田,垂衣裳,立宫宅”。以上碑文与《帝王世纪》、《史记•五帝本纪》等文献中的有关“三皇”之记载词近意同,可为医史文献中的佐证。
关于扁鹊的记述扁鹊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有正式传记的医学家。其生平事迹考主要来源于《史记•扁鹊仓公列传》,学术界对扁鹊里籍的争议也源于此,在画像石左石室第二石第一层中,西王母等神话人物中有扁鹊的刻画,他被雕刻为“神”——身体如大鹏,人头鸟身。这说明①扁鹊生活在北方,大鹏为北方民族所崇拜的图腾,在嘉祥县出现,更提示扁鹊生前为齐鲁之邦的名医,对其里籍的争议也是有力的佐证;②因该画像石取材于《史记》,扁鹊形象的再现,是对秦越人的记述,进一步从实物形式旁证了这位“神医”的生平事迹。
小结
武梁祠汉画像石以实物的形式,丰富了祖国医学汉代以前的内容,虽属麟角凤毛,但笔者认为它是中医学发展的最好鉴证,是非常重要的医史资料。它揭示了过去在医史界一直悬而未决的众多疑问,研究和探析其形成和发展,在当今仍具有重大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