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中想起了一位中医

作 者:辛辛


这几天在空调房频繁地出入,没有中暑,反倒感冒了。我现在对西医很反感,而且又有很多专家认为要淘汰中医,所以我才更坚信感冒要找中医。这年头,专家说,股市要好了,最好马上抛。专家说……不举例了,冒犯专家的事还是不能干。总之,我觉得不少专家能给我们指出一条路,当然你要沿反方向移动。个人的意见,不供大家参考。


中心医院的中医生给我印象比较好,至少不会让我联想到杀猪秀才。为我把脉的这位大夫,温文尔雅,态度和蔼可亲,有问必答,更让我感动得五内俱裂的是,他开的药方估价极少会超过十块钱,我已经找他看过几回了,从来都是三剂药,感冒消,真的有点感激他。


今晚空闲时间多,感冒好多了,头脑轻松,不由天马行空地想起很多事。突然就想起二十多年前父亲的一场怪病。


那时我还在念高中,父亲五十几岁,历来身体极健壮,从来就不用喝一口药水。可是在那年冬天,突然经常头痛,慢慢变成又痛又晕,半个月不到,卧床不起了。我们非常担心,当然和现在的担心又不相同,现在家人病了要先担心人民币。过去父亲是机关单位,公费医疗,我们只担心他的健康。


因为是公费医疗,所以有能力到各大医院求医。什么透视,心电图,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器都检查了,西医内科大夫从普通医生到主任医生,都找不到父亲身体的病灶。也就是说,知道他头晕得天天卧床不起,不能正常进食,双腿乏力,但却找不到原因,不能对症下药,都说他没什么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人就是这么奇怪,身体各项指标正常,但你偏说自己不舒服,这到底是心病,还是医生有毛病?练气功的人说,人体是一个小宇宙,宇宙是无法探索究竟的,也许医生只是苍茫银河系中,一个穿着太空服的宇航员,也许人本来就不该对医生抱太高的期望。当时,面对日益消瘦的父亲,我们愁肠百结。


有一个晚上,天气暖和了许多,我扶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门铃响了,原来是父亲的以前同事来串门。


来者不是经常来往的那些办公室文员,是张医生。


当然,说是医生是出于对他的尊重。他以前是父亲单位卫生室的医务人员,过去机关单位都配有卫生室,医务人员一般能干的事就是看个感冒,扎个纱布什么的。单位职工要是真生病了,还是进医院治疗。


张医生是过来喝茶聊天的,并不知道父亲生病,因为他们已不在同一个单位了。医生见到病人,当然要望闻问切一番,虽然我已经很详细地把情况告诉他。


这个张医生,我小时候感冒也让他看过,他是中医,最大的特点就是把脉时间特长。小孩给他把脉之前最好先去尿尿,他一次要闭眼按上半小时,我是真的怕了他的。他按着父亲的脉大概也沉默了半小时,终于对我说:“是中暑!”


当时我一听脑袋就大了,冬天还中暑?但张医生以最快的速度开了药方,命令我马上去抓药,他在我家等着。煮药,服药,一切都是军事化。等到父亲睡下,张医生才回家,走之前告诉我们“这叫潜暑,是夏天中暑冬天才发病的,等会要拉肚子就好了”。


真的,半小时后,父亲不停上厕所,每拉完一次,都说“舒服,我好多了”。第二天,人基本就好了。又休息了三五天,又生龙活虎地上班去了。


偶尔会想起此事,几年前听说张医生已经去世好多年了,现在眼前又浮现起他那特小号的身材,一双厚重的眼镜,尖尖的下巴。听父亲说过他,说这位张医生与别的医生不同,他非但不养生,还酗酒,脾气火暴,孤傲。单位中没几个人和他合得来,也不给领导面子,最后自然被调走。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连父亲也说不清。突然对他十分好奇,可惜他已作古了。如果他还健在,大概只有七十多岁,做为一个中医,他为什么不懂爱惜自己身体呢?真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