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西化是误区

中医西化是误区
王昆文
中医有无“西化”,是否“西化”,看一看中医的现状就知道了,用不着我来啰嗦。
可能有的人是身处其中,早已司空见惯,故不以为然,或视而不见。今谨将邓铁涛老先生《寄语青年中医》一书中的一小段文字摘录如下,以资说明:
“最近我接到某中医学院一位硕士研究生的来信。他说:‘第一年理论课,在十几门研究生课程当中,中医课少得可怜,大部分是西医课、、、、、第二年的临床实习中,医院用的几乎全部是西医西药、、、、、我们真可谓中医学院的西医学生、、、、、第三年做课题,养白鼠,用西医的化验来验证我们中药的效果、、、、、现在同学们纷纷考博、、、、大家考的大多是西医院校的专业,以希脱掉中医的外衣,换之以西医的外罩、、、、中医之前途何在?难道就这样使中医从内部消亡吗?’。”——请问:这不是“中医西化”又是什么?可怕的是,“这是带普遍性的现实”,邓老接着指出:“中医教育培养的高层次人才,竟然不是中医,不愿当中医,或中医院都不要的中医。”邓老还在该书中指出:“目前由于用西方医疗模式管理中医院、、、、有些中医院已向西医院转型,所以宁要西医院校本科毕业生也不要中医硕士生。”他还说:“但由于中西医是两个不同的学术体系,西医的模式给中医药学术带来的束缚多于帮助、、、、、今天应该是觉悟的时候了。”
我认为邓老的话是对的。我们对此不能不承认。今天,有不少身为中医者,却不大相信中医,而更相信西医,即不自信。他们不敢或不擅长单独用中医方法治病,甘当西医的配角,自我从属于西医。如某中医药大学的教授就说过,治疗癌症,中医要甘当西医的配角。又有人说:“对于现代中医来说,西医是锦,中医是锦上添花。”有的中医甚至不给病人诊脉,临床上主要靠西医的仪器检查,靠化验单和影像资料,靠西医诊断的病名来下药。在许多中医院里已经见不到真正的中医外科和中医骨科,有的是西医的钢板、螺丝代替了中医的小夹板树皮。“实验研究、动物模型、还原分析、客观标准、定量数据成为‘中医科研’的几乎全部内容。”“‘中药研究’实际上是植化研究而提取有效成分,使其变成辅助西药。”还有人提出,要用现代科学语言“重写”《本草纲目》。
中医西化,从学术上说就是用西医的具体概念来偷换中医的抽象(或类比)概念,使二者相互比附、混淆;就是把中西医两者的研究对象说成是相同的,认为二者的研究方法可以通用。
中医西化,不仅是如有人说的“多在中医基础没学好,临床不扎实,临床疗效很差,又不知道反省,不知道总结的那伙人中出现”。这种解释显得狭隘了些。中医西化还出现在中医教育、科研和管理等诸方面,它已经形成了一种趋势和合力。
几十年来,我国中医从临床、教育到科研,凡是有中医的地方,都有西医的影子,或受到西医的影响,打上了西医的深刻烙印。中医好似离开了西医就不能生存和发展,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当然,中西医并重是对的,但中医能不能以独立存在的方式生存和发展呢?看一看这些年来的中医药大学学报,属于真正传统的、纯粹中医理论的论著有多少呢?而用西医的方法和名词概念来分析研究中医的文章却越来越多。如2007年某一期学报文章共20篇,其中有9篇皆使用西医病名或内容按西医的病理分型,文章中表格多,统计学数字多,英语符号多(或是缩写),一般的传统中医根本看不懂。如Sjogren综合证,你知道它是什么?
按照李致重先生“告别中医西化”一文的说法,“中医西化”是与“中西医结合”联系在一起的。他说:“第四次是1958年尤其改革开放以来,在‘中西医结合’的名义和现代科学大发展的冲击下,有意无意间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中医西化’。”虽然现在李先生提出了应改“结合”为“组合”,但是谈何容易!文章一发表,马上就有人反对,说这是“扣字眼”,说李先生这也不懂,那也不懂。有人干脆就否认有“中医西化”存在的事实,说“西化一说,大多是固步自封者捕风捉影而已”!
中西医结合,不是不可以搞,但那只能由那些对两种医学都学得比较深透的高级人才(这种人占很少数)在自愿和有兴趣的基础上来进行探索和研究。这种“结合”的前途未卜,未见得就能成功,因此不宜或不应该在中医界内普遍地和大范围地“以行政方式推行”。李致重先生说:“对于一个医生而言,集两种医学的特色和优势于一身,至少在今天看来,可能性极小,尽管世界上有神童、才子,但是希望医生人人都既精通中医,又精通西医,并非明智之举。”——我认为,不仅不是“明智之举”,而且简直就是一种奢望,几乎就像古人所说的“挟泰山以超北海”那样。
现在这种“结合”,基本上都是在中医院和中医药大学内推行。所有的中医院都可称之为中西医结合医院,所有的中医药大学都可称之为中西医结合大学,只有在民间还保留有少量独立的中医人和个体中医诊所。这与国外中医的的发展情况恰好相反。
德国的波克特教授曾说过,一些人“为了追求时髦,用西方的语言胡乱消灭和模糊中医的信息”。我认为,他说的也正是我们国内的某些中医西化现象。虽然他说这个话已过去了二十多年,但这种现象至今依然没有停止。李致重先生提出改中西医“结合”为“组合”或“配合”,这无疑是正确的,明智的。但中医西化的力量是如此之强,趋势是如此难以逆转,因此,要想从根本上转变过来,恐怕只能是期望大于实效。
傅景华教授在《捍卫中医.》一书中指出:“中医现状面临的根本性、全局性的关键问题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西化’。中医未来发展的根本性、全局性的战略目标也有两个字,那就是‘东归’。‘西化’就是向西方医学的畸化,向所谓‘现代科学’的畸化。‘东归’就是向东方文化的回归,向中华医道的回归。西学东归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性过程,中医西化是人为造成的阶段性误区。”
遗憾的是,我们国内的中医界至今仍然在西学东归的道路上徘徊!我们仍然没有毅然决然地走出“西化”这个误区。然而,有迹象表明,“中华医道与科学主义新一轮的世纪之战”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