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比较曲折的病案

一个比较曲折的病案


王昆文
2012年12月22日,早上当我赶到怡康药店,此时已有一男一女在店里等候。女的姓殷,23岁,神情委顿地坐在候诊椅上,面色青晦,显得十分痛苦。就连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我的诊桌旁那么几步,她都不能走。还是她的爱人半抱半拖着挪到我的诊桌旁坐下,她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其爱人代诉:患者双下肢肿痛,已有约半月,尤以小腿以下为甚,足背及内外踝皆肿平,且皮肤颜色暗红而略紫,足背稍显黑,肿处发热,双膝弯甚痛。目前双上肢亦开始有些肿痛,似乎呈对称性。另外还见心难欲呕,食少,口干,小便黄等。近日曾在本市某医院做过验血等检查,说是血沉高,怀疑有类风湿,开给一些止痛药和消炎药,但未见好转。我诊其脉沉而不清晰。据此症状分析,应属热毒壅滞于经络,且邪气嚣张,有走窜入心之势,不可小觑,又不同于一般之水肿。故为拟内服及外洗方各一剂如下:
(一)内服方——连翘20克 丹参20克 地龙12克 蚤休12克 忍冬藤50克 怀牛膝20克 生石膏30克 皂角刺15克 赤芍15克 防风20克 黄连12克 生地20克 三七粉15克 竹茹15克 法半夏15克 枳壳15克
(二)外洗方——当归30克 川芎20克 蒲公英60克 大黄30克 白芷20克 皂角刺30克 银花60克 防风30克 桑枝60克 陈皮15克
在这次初诊后,我一直惦记着这个病,不知她服药后有无效果,希望她两三天后来复诊。但过了5天都没有来。我还以为她的病情加重又去了医院诊治,可能不会来了。殊不知到了第六天,她竟然一个人来到了药店,面带笑容,脸色已不似上次那么难看(灰暗),足肿已消退了大半,也不再作心难欲呕,真令我有些吃惊。她说,外洗药一洗就见了效,内服药煎了三次,服了6天,所以今天才来复诊。目前是足背尚略肿,尤其是双膝弯仍较痛,皮肤颜色偏暗。我仍照前方转各一剂予之。三天后她来第三诊,足肿痛继续减轻,已能穿鞋子(原先因肿甚不能穿鞋),但膝弯仍稍觉拘执痛。于是,我将前面内服方调整如下,即:去掉赤芍、丹参、枳壳、法夏、黄连、防风、地龙、竹茹,而另加益母草20克、冬瓜仁20克、五加皮20克、萆薢15克、野菊花12克、黄柏12克、花粉15克。(外洗方药同前)
2013年1月10日,她来第四诊时才告诉我,其右乳房内上方有一团皮肤发红(如铜钱大),手按之似是空的,乳房内部疼痛。这个疾患实际上在她下肢肿痛之前已发生,只不过当时乳房内自觉有一硬块且疼痛,在湖南怀化某医院诊断为乳腺增生,经西医治疗后似乎消散,但仍一直疼痛,因此才回到自贡家中继续诊治。哪知回家仅两三天就出现下肢肿痛并日益加重,甚至超过和掩盖了乳房疾患。现在下肢肿痛好转后,乳疾又凸显出来。所幸的是,其疾患已由阴转阳,其内毒有外透之势,宜因势利导以解之。该患者又诉,目前其月经当行而未行。我诊其脉略数,为拟下方:
忍冬藤50 生地20 银花25 白芷10 浙贝15 连翘15 赤芍20 当归15 花粉15 柴胡10 桔梗15 蒲公英25 皂角刺15 夏枯草30 丝瓜络15 怀牛膝20
1月13日五诊 膝弯及乳房赤痛减轻,月经仍未行。拟方:连翘20 忍冬藤50 皂角刺20 浙贝20 玄参20 蚤休12 赤芍20 白芷12 银花20 当归20 柴胡10 瓜蒌仁20(炒研) 蒲公英30 益母草20 怀牛膝20
1月16日六诊 自诉前日(即14日)右侧乳疮突然自行溃破,流出脓汁约一小碗,以后乳房即不痛。目前仅疮口略发痒,外面已不红,而且月经亦行,自觉各方面都转正常,仅睡眠欠佳,舌苔稍腻,为拟清余毒方以善后:(略)
按:此病之足肿,非一般的水肿,故不用利水消肿为主,而治法迥异。前后共六诊,坚持以解毒活血通络及化痰散结为主,且急则治其标,先治其下肢肿痛,最后仍以治乳疾收功。初诊时,热毒之邪有流窜弥漫之势,来势汹汹,病情不容乐观。幸辩证无误,病势得以挽回,转危为安。所谓治病必求其源,源澄而流自洁也。此病我自认为治得比较漂亮,无论病人和医者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