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梦——情志与疾病

前晚又做梦了,梦见自己在敌占区的白色恐怖下,与敌人斗智斗勇。做这样的梦真是为自己找累!一年之中,类似这样的梦总要梦上好几回。

细想起来,爱做这样的梦有两个因素,第一个因素是小时看的影片多为战争片,片头上方几乎都是镰刀斧子五角星国旗之类,下方是“八一电影制片厂”或“长春电影制片厂”几个字。那时还没有电视,为看一场露天电影,一晚上兴奋地跟着大哥哥大姐姐们摸黑能跑十来里路去看电影,一路回家津津乐道,我们跑着、我们快乐着!另一个因素与我的外公有关。我外公是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党,直到最后壮烈牺牲。当年红军北上长征时,外公因病掉队没能随大部队北上,在草丛中呆了几天几夜,直到后面追赶截杀的国民党部队走尽了,外公才拖着虚弱的疲惫的身躯回到地方上的组织里。外公没能北上,但在地方上继续战斗,同国民党战斗,同鬼子战斗,在缺枪少弹的岁月里,外公已经是手枪队的队长了。外公曾经被鬼子抓到,用尽各种酷刑,最后把外公身上的肉割下放进油锅炸,让外公吃,外公都没屈服过。外公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后来共产党托关系找熟人,花大把的钱把外公救了。1945年小日本投降了,接着又是国共两党的斗争,外公又继续战斗。听外婆说,外公高大魁梧,骑着一匹白龙马,还有警卫员跟着。一次夜里外公带手下人刚进村子不久,被人告密了,被敌人包围,一人多高的墙,外公让手下人踩着他的肩翻墙突围,最后剩下外公一人,他一个腾跃就越到了墙那边。外公是在解放前夕牺牲的,在一场战役中,在敌众我寡面临覆没的情况下,外公毅然坚决战斗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最后被手下的投降派从后面开了冷枪。

在革命的岁月里,外婆过得非常艰辛!外公为革命常年在外,外婆拖着一双小脚(过去的女人缠足),轻活重活都要做,还受着族人的压迫,外公的堂兄弟参加的是国民党,他们强势,把外公视为眼中钉,迫害外婆。无论是日本人当道还是国民党当道,外婆的日子都是非常难过,只要他们一来到村子,外婆就是他们批斗的对象,弱势的外婆护着儿女,怀里抱着,手里牵着,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家里被敌人无数次地翻个底朝天,能代表外公身份的证件,外婆从不敢放在家里,总是东塞西藏地放到外面,后来弄丢失了。外公曾把证件交给外婆时说,我干革命朝夕不保,即使我不在了,革命胜利的那一天,你只要拿着我的证件交给政府,政府就会养活你和孩子们。没有了证件,外婆最终是清苦一生。外婆生养了9个孩子,8个都夭折了,剩下最小的一个也是从九死一生中渡过来的,最小的那个就是我母亲。

现在学习了中医知识,很多时候,我会想到已去世的外婆,外婆那么多孩子,为什么都活不了呢?旧社会里没有好的医疗是一个因素,我想更大的一个因素是外婆长期生活在恐惧无助之中,巨大的精神压力导致生下的孩子都难以健康。孕妇的精神状态直接也关系到孩子的健康,常年生活在恐惧中的孩子又怎能健康?外婆早过世了,每个孩子具体是怎么死的,也无法求证了。记得小时候依稀听外婆讲过,不过那时我还小没往心里存记那些事情,很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