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氏医按》三:崩漏之疾关气血,治有主次当详参

一妇人患崩,昼夜十数次,每次去血升余。用止血药愈甚,卧休月余,羸瘦食少,面青爪黑,气促痰喘。请予诊治。


诊得心脉平和,肝脉弦大,时一结,肺脉沉而大且有力,脾脉沉涩,两尺沉而无力。予曰:此气郁证也。询之,果未病数日前,进午餐,因小婢忤意发怒,遂构此疾。随以四神散与之,服药半盂,未及一时,顿觉神爽,诸病减半,举家欣跃。予曰:未也,明日子时分,指甲变桃红色,方可救。至期甲色果红。予复诊之,左三部如前,肺脉微起,脾胃虽沉,缓而不涩,二尺照旧。予谓其家曰:午时血当大崩,毋得惊惶,以骇病者病者,至期果然,下紫黑血块,寸许大者数枚,自此遂止。后用壮真五和丸调理月余全愈。次年六月,生一子。




或问曰:血崩证也,诸用血药不效,公用气药而诸证顿除者,何也?
予曰:崩虽在血,其源在气,书有曰:气如橐龠,血如波澜。决之东流则东,决之西流则西。气有一息不运,则血有一息不行。欲治其血,先调其气。

或曰:血病治气,理固明矣,尝见有调气而血疾不愈者,有不调气而治血亦愈者,又何也?
予曰:所因有不同耳。有因血而病气者,有因气而病血者。能以脉证辨之,而治法之先后定矣。且如人有禀来血弱者,有偶伤力而失血者。假使血虚气必盛;阴虚火必炽,其证咳血、咯血、便血、作渴、日晡潮热,五心烦热,甚则咽喉肿痛,变证百出。此因血而气病者也。此皆以血为主,治以养阴退火,滋阴降火之剂,而以气药兼之,斯不调气而血亦愈。
此证右肺主气,时值正秋,金气当令,脉宜浮短,今反沉大,失其令矣。《书》有云:下手脉沉,便知是气。大者火也,气有余既是火。沉而兼大,是气郁而不运也。况肝木至秋,脉当微弱,兹反弦大而结,肝木结者,血积于内也。此病原因怒气伤肝,肝火郁结,血不归经而妄行耳。兹非因气而病血者乎?惟其所因在气,此予以治气为先也。

或曰:指甲已黑矣,君断子时当变红,血已止,君断午时复来,何也?
予曰:此正阴阳生长之妙也。盖血活则红,血凝则黑,爪甲,血凝而不散也,今用药以行其气,至子时,一阳初动,气行则血行,肝血一行,其血即活,故黑甲变而红矣。至午时,一阴复生,肝乃乙木,乙木生于午,肝气得令,其邪不能容,故积血于此时尽出。积出则源洁,源洁则流清,气运血行,循环经络,而病已矣。

或曰:四神散不过数味常药而已,何功之奇如此?
予曰:药不在多,贵用之得其宜耳,此方香附能行气,以为之君。乌药助香附行气,以之为臣;苏梗通十二经之关窍;白芷化腐血,生新血,用之为佐。当归引气入心,而生新血;川芎引气入肝,疏肝之郁,而去旧纳新;神曲引气入脾,畅脾结而统新血;白术健脾胃而和中气,用之为使。以行气药为主,活血药辅之,此治血先调气之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