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反中医思潮与事件

也谈反中医思潮与事件
王昆文
反中医思潮和事件已经经历了百年,直到今天仍然时有显露。即是说,对中医持怀疑和否定态度的人现在依然有,所谓“反中医人士”就是其中一小部分,但也并非个别。他们还得到一些人的附和与支持。搜索《百度》,在某社区就可见到不少这样的文章,甚至还有以“反中医为己任”作为网名的。那么,我们究竟应当怎样来看待和对待它呢?是仅仅说一通“发展中医不容任何置疑”的大道理就行吗?
我个人认为,问题不是“容”或“不容”置疑与争论那么简单,置疑与争论是一直都客观存在的,关键是应采取何种办法与措施去消弭它。这种置疑绝大多数还是属于认识上的问题,应当说服,也允许争论,更要加大对中医本质、特色和优势的宣传与推介。只有明瞭了中医的本质、特色和优势,置疑的人才会越来越少,有的甚至可能会转变成为中医的拥泵或粉丝。
光说大道理,作用还是有限的。
反中医不仅有其历史文化缘由,不可否认的在今天还有它的社会缘由,即社会环境的因素。因为文化从来都是与社会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没有脱离了社会环境的所谓历史文化。当然,这背后也不排除有某些大资本利益集团的阴谋。
疗效是中医存在的理由,但不是惟一的理由。中医还是一个中国人传统的生活方式与态度。一个土生土长的、原生态的、没有被科学主义侵蚀 的中国人,必定是信中医,用中医,挺中医的。只有被西方科学洗脑、崇洋媚外、抛弃中华传统文化、忘掉祖先伟大发明和智慧的人,才会反中医。可以说,中医能生存至今,靠的不仅是疗效,还靠的是从祖先遗传下来的一种信仰和精神力量。这种信仰深入骨髓和血液,根深蒂固,牢不可破,是民族之魂延续了中医的千年传承。所以我说中医是效法自然的道,而法自然是没有穷尽的,因而这个“道”就显得无限的大和遥远。中医的生命力盖在于此。
科学是什么?科学不等于有效,也不等于真理。我们说,在治病问题上,“有疗效就是硬道理”,不是“科学就是硬道理”。科学在对待人类生命和疾病的问题上,还是一个刚刚启蒙入学的小学生,认识还很肤浅。因此,不能用它来衡量中医,评判中医。“非科学”也好,“伪科学”也好,都是拿科学为标准来衡量和评判中医,这本身就是错误的。
我在四年前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为“中医学的本质决不是科学”,发表在《国医论坛》2010年第4期。但直到今天它仍然是中医学界的非主流观点,仍然不为大多数人所认同和接受。我在这篇文章中说:“在医学界依然为西方中心主义所支配的今天,中医学界不应当自我从属,硬要把自己归属于‘科学’的范畴中去,不能走西医实体化、技术化(机器化)和科层化(高度细化)的所谓‘科学范式’的道路。”今天,中医之所以被西化,之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陷于发展的困境,正是由于犯了这样的错误——即用科学来改造中医,异化中医。如果把中医定位或归类于科学,则始终是未明确中医学的本质,是对中医学的误读。中医不是要“控制生命活动”,也不是要“改造生物界”,“控制”和“改造”都离中医的本质甚远。
如果硬要把中医归入到“科学”的范畴中去,那是说服不了那些反中医人士的。正确的态度应当是勇敢地、旗帜鲜明地、实事求是地承认并宣称中医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科学(正如钱学森教授所说),但中医仍有存在的价值,它对人类健康的促进作用和治病的疗效是肯定的与不可替代的。当前科学本身的高度尚不足以理解中医的内涵。因此把中医当作一种科学来发展就发展不起来,也发展不好。只有把它当做一种生活方式和态度来对待,这种方式与态度,就是“致中和”,就是无太过与不及,就是中庸,就是顺其自然。它不是取代,不是杀灭,不是征服,不是越俎代庖,不是形而下者的器,不是分解了又分解,不是拆卸后又组装,不是千方百计地去“确诊”出一个所谓的病名,不是用人类科技压制、对抗疾病,它的治病观是基于人体自身有强大的调节能力和自愈能力,医药不过是起一定的辅助作用,唯其顺而已。
反中医的人士之所以反中医,是因为他们崇拜科学,迷信科学,唯科学之马首是瞻,把中医放在了科学的对立面。但他们不知道,“正是其(按:指中医)与西医和现代科技具有本质的不同,才为人类提供了另外一种解决自身健康的有效途径”。而且这种途径和方法,就实实在在地融化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比如《内经》所谓的“饮食自倍,肠胃乃伤”;“二阳之病发心脾”;“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等。
反中医思潮与事件使我们反思:中医学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它是否就是“科学”?中医只有定位于“科学”,才能发展吗?
只要我们没有弄清中医学的本质,我们在与反中医人士的辩论中,就始终有一个经不起别人推敲和攻击的软肋。
既然宪法明确规定了“发展传统医药”,我认为这就是已经把发展中医药提高到了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至于有文章说“如果要讨论也只能仅限于讨论如何将中医药事业发展得更好”,这个话固然说得不错,但面对这样一些对中医持怀疑和否定态度的人,还有那些已经用言行来反中医的人,我们还是应当作一些启发和说服的工作,包括批判他们的一些糊涂认识和错误的观点,以使他们转变对中医的错误认识与态度。当前尤其需要讨论如何制定出一套适合于中医药事业发展的政策和法律,比如《中医药法》,这是需要全体中医药人士参与讨论的。此外还应该做一些实实在在挽救中医的实事,比如尽快把已经濒于灭绝的中医外科、中医骨科恢复起来,因为广大民众需要它。
目前国内的中医药资源并未得到充分发掘和充分发挥出其效用。虽然我国中医药事业资源总量“保持持续增长”,但西医强中医弱,西主中从,西医领导中医,中医被西化的大局面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因而完全谈不上“中医药和西医药协调发展”,也谈不上“并重”。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医疗卫生体制的彻底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