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杨桃树

爷爷半年前不小心摔了一跤便卧床不起,神智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脾气越变古怪。有时候还真觉得他像

个小孩,吃饭常常跟你闹别扭。一次,无论爸妈怎么哄他他都不吃饭,执意要吃杨桃。爸妈无可奈何,跑到街

上买回几个大杨桃,爷爷这才乖乖吃饭。爸爸看着爷爷吃杨桃的满足样子,叹了一句:“他还没忘不了那个

味”。

是啊,那酸甜带涩的杨桃,爷爷怎么可能会忘记?它可是我们三代人的共同记忆呢。

在老家的老屋前,长着一棵老杨桃树。说它老,是因为它的年龄与我爷爷的年龄相当。据爷爷说,这棵树在

他儿时就种下了。小时候,爸妈忙于生意,所以每逢放假便把我交给爷爷教养。一年暑假,爷爷照例来接我回

去过暑假,我老大的不乐意,哭闹着不肯跟爷爷走。因为那个小村庄又破又烂,没玩具,没糖果。而每当这时

候他爷爷总会说:“妞妞不走,是不想吃那大大的杨桃了?哎,爷爷还留着一树的杨桃等咋们妞妞回去吃

呢。”或是小孩天真,以为真的会有一树的杨桃等着我,乖乖地跟着他回去了。可回去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

了。因为此时的杨桃又青又涩,难以下咽。那是我便会哭闹说爷爷是骗子。可能是小孩天生就是乐天派,哭闹

两下便没事了。虽然没有杨桃,但也能和乡下的伙伴疯狂,就也渐渐忘了杨桃那回事儿。等暑期接近尾声,杨

桃也穿上黄金马褂,变熟了,甜了。这时爷爷便笑着说:“看爷爷没骗你吧,爷爷给妞妞留了一树的杨桃”。

上了初中,爸妈工作稳定了,自然放假就不用“遣送”回老家。可每到快放假前他都会打个电话来:“妞

妞,爷爷给你留了一树的杨桃,放了假就回来吧”。可我却不大想回去,因为那时杨桃还没真正成熟,儿时的

玩伴也随着年龄的增长变生疏。于是,拖拖拉拉,暑假就要快过去了,硬着头皮会老家看望爷爷。每次回去他

都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唠唠叨叨讲个不停,“这棵杨树是爷爷小时候就种下的了,小时候遇到饥荒,就是它结

的果救了我一命。还有你爸可喜欢它结的果了,他小时候”我已数不清这些事他重重复复讲了多少遍,但

他从不厌烦,兴致不减。

上了高中,学习愈发紧张,就算放假也还要去没玩没了的补习班。忙碌的生活使自己开始怀念在老家无忧

无虑的生活。杨桃成熟的时候,爷爷还是照例打电话来:“妞妞,爷爷给你留了一树的杨桃,这次爷爷没骗

你,杨桃都熟啦”。而每每这时,内心都会有种不可名状的酸。

而今,看着病床上的爷爷,不知他还记不记得他的杨桃树,还有那满满一树留给他妞妞的杨桃。不过,我

会记得,而且会连同他那份,一并深深地烙印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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