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德馨教授膏方新义

邢斌

颜德馨教授临证60余年,深感”气为百病之长,血为百病之胎”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提出了“久病必有瘀,怪病必有瘀”的辨证观点和以调气活血为主的“衡法”治则,他赞同《素问·调经论》“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之说。认为气与血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最基本的物质基础和功能动力。而气血以流畅为贵,若气血失和,百病乃变化而生。

颜师首创之‘衡法”治则即通过治气疗血达到平衡阴阳、扶正达邪之目的。而将这一学术观点运用于冬令膏滋药,使颜师所处膏方别具新义。

近时沪上百姓冬令开膏方以求进补之风颇为盛行,而自以来,膏方之制订确实以”补”为主,现在一些医师为迎合患者喜补的心理更是一味地投以补药。颜师对此别有见解:

首先,他认为膏方不仅是滋补强壮的药品,更是治疗慢性疾患的最佳剂型。所以制方之时,应明察病者阴阳气血之偏胜,而用药物之偏胜来纠正,以求”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故膏方之制订,首当重视辨证论治,以“衡”为期。切莫迎合病家喜补心理.一律投以野山参、鹿茸之类。业医者应牢记,补法不过八法之一耳;

其次,由于求治者多为中老年,脏器渐衰.气血运行不畅,而呈虚实夹杂之病理状态。如果一味投补,补其有余,实其所实,往往会适得其反。故颜师颇赞赏清代名医徐灵胎《慎疾刍言》“盖老年气血不甚流利,岂堪补住其邪,以与气血为难”之语。所以制订膏方,既要考虑“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更要针对中老年人气血不和之病理机制,以“衡法”治则为指导来纠正患者阴阳气血的不平衡。因此,在颜师的膏方中常可见到祛癣之桃仁、红花,破血之二棱、莪术.调气之降香、檀香.泄浊之决旧、大黄,更有以血府逐瘀汤为主药者。

第三,即使是虚象十分明显的老年人也不宜滥施蛮补,只因补品性多粘腻,纯补峻补,每每会壅滞气血,反遭其害。故颜师于膏方中每将补药与活血调气药相配伍,动静结合,补而不滞,既能消除补药粘腻之弊,又可充分发挥其补益之功,有一举两得之妙。现举病案二则以见一斑。

l肝肾不足气滞血瘀案

杨先生

膏方戊寅(]998年)冬订

明镜高悬.煞费心机,片言折狱,肝胆为瘁,秉性正直。荣卫乖违,气滞血瘀。脏腑失衡,少寐多梦,梦呓哺喃,面苍不华,耳鸣,神萎,房事索然,胃呆口臭。血糖偏高,又有脂肪肝为患。脉弦细,舌紫苔腻,亟为调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功在却病,不求峻补。

柴胡90g,白芍90g,枳壳90g,生地300g,牛膝90g,桔梗60g,川芎90g.当归90g.甘草45g,红花90g,桃仁90g.磁石300g.川连45g,菖蒲90g.远志90g.枣仁150g.生蒲黄(包)90g、苍白术(各)150g.法半夏90g,茯苓90g,青陈皮(各)45g.山楂150g,灵芝90g,黄芪300g,杞子90g,丹参150g,苁蓉90g,蛇床子90g,韭菜子90g.台乌药60g.地锦草300g,郁金90g,知母150g,吉林人参、两洋参(各)60g(另煎冲),胎盘乙具。

上味煎取浓汁,文火熬糊,人龟版胶、鹿角胶各90g.白文冰乙斤,烊化收膏,每晨以沸水冲饮一匙。

按语:病者如“现代包公”,日夜操劳,心神交疲。而事繁案杂,肝胆不和,必致荣卫乖违,气血不畅。故其所具症状,皆缘肝郁气滞,五脏元真不得通畅,心神受制使然。本案以王清任之血府逐瘀汤为膏方之主药,血府逐瘀汤能使气通血活,生化复其常度。倘若见其神萎耳鸣,房事索然,即一味滋肾壮阳,只恐壅结更甚。方中之所以辅以苍白术、二陈等运脾化痰、健运中州之品,不仅为脂肪肝而设.更可防药物困其运化者也,此亦颜师心得之笔。

2心气虚弱痰瘀交阻案

许先生

膏方已卯(1999年)冬订

肝家气火较平,痰瘀交困,血脉流而不畅,心阳受蒙、劳则胸痞,甚则作痛,食入运迟。脉弦数,舌苔薄腻。心为君主之官,主血之运行,客邪滞络,遂致营卫不和,实为健康之敌。今拟益气化瘀,令其条达,五脏得养,庶达气血正平,长有天命之最佳境地。

西洋参(另煎冲)90g.苍白术(各)90g.青陈皮(各)45g,茯苓90g,法半夏90g.菖蒲90g.川郁金(矾水炒)90g,净赤芍90g,怀牛膝90g,柴胡9Og,红花90g,紫丹参150g,大生地30Og,炒枳壳60g.玉桔梗45g,川芎90g,杏桃仁(各)90g.当归90g,牛甘草45g,生蒲黄(包)150g,棱莪术(各)90g,小川连24g.粉丹皮90g,黑山栀90g.生香附9Og,香橼皮90g.降香30g.檀香15g,生山楂150g.决明子300g,虎杖150g.佛手45g,炙内金90g.生麦芽300g.肥玉竹150g.黄芪300g,莲子芯45g,炙鳖甲150g,冬虫夏草30g。

上味煎取浓汁,文火熬糊,入鳖甲胶90g,阿胶90g,白文冰乙斤,熔化收膏。每晨以沸水冲饮一匙。

按语:痰是人体水液代谢谢障碍所产生的病理变化及其病理性产物,瘀则是体内血液停滞所形成的病理变化及其病理性产物,二者又可成为某些疾病的致病因素。患者痰瘀交困,阻滞脉络,血行不畅,营卫不和,诸症迭起。对此类患者不可腻补,补则更壅,故处方以血府逐瘀汤、蒲黄、三棱、莪术等化瘀,以二陈汤、白金丸豁痰。又用调畅气机之品,乃困气通则血活,气顺则痰化,如檀香、降香之属,更以苍白术统帅大军,运化中州,以杜生痰之源,故全方膏不粘,滋不腻.祛邪为主,扶正为辅,冀邪去而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