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祖传秘方"失传 是中医整体环境不利一个缩影

7月13日本报刊登《古稀老人要捐祖传秘方》一文后,众多骨伤患者给记者打来电话。骨折不久正在医院治疗的,希望一试朱老先生快速接骨法;在医院没治好的,则指望靠朱老先生的接骨术痊愈。

身处病痛中的患者总是希望得到最有效的治疗,而朱老先生捐秘方也是想让这祖传的“宝贝”能给更多的患者带来福音,应该说“供”与“求”目标是一致的。但在实际中,并不是每个秘方都能顺顺当当地捐献、验证,最终走向批量生产,很多民间秘方正面临“消失”困境。


一些民间秘方正在“消失”

毋庸置疑,民间的确有一些很有价值的药方,对一些疑难病症有神奇的疗效,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有一些民间秘方正面临失传的危险。

读者陈先生对于民间秘方的失传就有着亲身体会。陈先生的爷爷是湖南农村的一位老中医,有一个解毒的秘方,当地十里八乡谁误食了毒药或服毒自杀,只要及时请他治疗,服用他配制的药,一般都能“起死回生”。陈先生记得,他小时候,爷爷帮人解毒一次,收2元钱和一只鸡。虽然2元钱在当时不是个小数目,但比起去大医院洗胃,还是能省不少钱,而且少受罪。“但是现在这祖传秘方却没人继承。”陈先生无奈地说,爷爷现在八十多岁,由于身体原因,已经好几年不看病了,陈先生的父辈们如今都在大城市生活,他们这一代也都在大城市谋到了很好的职业,虽然大家觉得秘方不错,却无人回老家去学,更无人打算以此为业。

韩女士来电告诉记者,她曾听说在石家庄新华区居住着一位老中医,老人医术神奇,一贴膏药能治好腰椎间盘突出。患者贴上膏药后痛苦难忍,但只要忍过去,等膏药的药力发挥完自动脱落,就是疾病痊愈之时。“我母亲患腰椎间盘突出多年,我很想找到这位老中医,却未能如愿。对这样的人我不理解,为什么不让秘方为更多的人造福呢?他一旦去世,一笔宝贵的财富不也就随之消失了吗?”

对于民间秘方的失传,河北省中医药研究院副院长裴林分析说,一些老中医封建保守意识浓厚,在没有合适继承人的情况下,宁可把秘方带进棺材。还有一些老中医因为偶然去世,秘方来不及传给下一代。古往今来,不少神奇的秘方因各种原因而失传,成为医学领域的巨大损失,据记载,西汉前后问世的我国第一部外科学专著《金创瘈疭方》、《汉书·艺文志》中提及的方剂学专著《汤液经法》均已失传。


没有专门机构和经费研发秘方

面对秘方失传,中医药管理部门做了哪些工作?河北省中医药管理局王局长告诉记者,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以及八十年代初,省中医药管理局曾发起过三次号召民间中医献方的活动,第一次成效最好,“收到的秘方堆了半屋子”,经过整理筛选,出版了《十万金方》,大量秘方被公之于众。第二次收到的方子就少多了,只出了一本小册子,到第三次,收到的方子已不够印制成册,后来就没再发起这样的活动,只在去年全民抗非典的特殊时期,一些老中医主动献出了几百个防治非典的方子。

为什么秘方捐献越来越少?王局长分析说,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社会环境与现在不同,那时人们能够响应号召积极捐献,进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人们逐渐意识到秘方也是知识产权,是属于自己的一笔财富,就很少有人主动捐献了。“像朱老先生这样的人,我们已经五六年没碰见过了。”

王局长告诉记者,他们可以帮朱老先生联系专家初步论证,也可以联系一些药厂或医院,看它们是否有兴趣研发,但管理局没有人员和资金去做这件事,甚至不会把方子在网上公布,“没经过验证的方子我们不敢发在官方网站上,万一误导了怎么办!”裴副院长也表示,可以为朱老先生的秘方专门设一个小项目进行研究。

“现实生活中,像朱老先生这样献方子的人太少了!大部分人在捐献秘方的时候希望得到一定奖励。”裴说,对献秘方的人给予精神及物质鼓励,或在秘方推向市场后使献方人取得合理回报,都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对抢救、保护秘方、防止失传大有好处,但现在没有专门的机构、也没有专门的经费拨款来做这件事。而民间秘方能否用于临床,必须经过验证,这个过程要花不少钱,“有偿献方的人因为害怕泄密,在没拿到钱之前是不肯把方子交出来的,但研究院也不能冒险购买,这就造成一些秘方迟迟得不到验证、开发。”


走向市场困难重重

实际上,即使秘方被顺顺当当地捐献出来,并通过了验证,也不是都能批量生产,走向市场。王局长告诉记者,不少秘方持有者主动联系药厂、医院,但成功的很少,其中有一个因素,那就是申请新药的高额费用。“申请一个三类新药需要200万,这还是最少的。对企业来说,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如果秘方的疗效非常神奇,那企业肯定愿意买,如果只是效果不错而市场上又有类似的药,那企业很可能不再开发。”

实际上秘方的概念并不仅仅是指的药方,它还包括特有的技术,这种靠手把手传授的技艺要想流传下去、走向市场为更多的患者造福,就更难一些。采访中不少业内人士承认,别说秘方中的技术,就中医最基本的号脉,现在的许多年轻中医都不会。中医院也频繁采用大型设备来检查,传统的中医技艺应用范围越来越小,简便有效但经济效益偏低的中医技术正在面临萎缩。

一位中医大夫告诉记者,现在一些法律法规对传统中医技术的发展很不利,在与国际接轨的同时,限制了民族医学的发展。如行医最少要有中专学历,没有学历、取得不了执业医师证的老中医开的诊所是黑诊所,申请中药制剂批号、申请新药都得花大笔费用,传统的中医教育方法(从小背诵医学经典)不再被使用,等等。“很多秘方不能及时造福于民,只是中医发展整体环境不利的一个缩影。”这位大夫说。


来源: 燕赵晚报 记者吴潇张晓影实习生张伟 编辑: 杜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