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火烟云:李东垣传奇,灸火巧除痛经

一天,一位 30 多岁的妇人在家人的陪同下,来找李东垣看病。


李东垣见这个妇女上身前躬,表情痛苦,待她坐定后,就问她:“是不是小肚子痛?”


妇女回答道:“大夫,我这几个月,一来月经就……”说着,她身体一抽,忙用一只手压了压肚子,接着说:“就痛。”


“经期痛,还是经前痛?”


“经来之前,必先大痛一阵。”妇人说着,站起身来,跑到外面,吐了一些涎水。


吐出几口涎水后,妇人似乎感到轻松了些,又回到李东垣的案旁。


“吐啦?”李东垣问。


“没什么,就几口黏涎。”


“可不能小看这涎水,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舌头……看看你这舌苔,寒湿之气这么重,能不呕水腹痛吗? 那经期会不会加重?”


“经行后又吐水三日,疼痛加倍,到六七天月经停了才能止痛。”


“让我搭搭脉再说。”


李东垣凝神诊脉,这妇人的脉象是寸脉滑大而弦,关脉尺脉皆弦大而急,三处脉的强弱比较,尺小于关,关小于寸。


“所谓前大后小也。”


这时病人的家人又告诉李东垣,病人平素洗浴后,必用冷水浇淋全身,结果导致发病。李东垣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取出一张方笺,写下药方:香附、半夏、茯苓、黄芩、枳实、延胡索、牡丹皮、人参、当归、白术、桃仁、黄连、川楝、远志、甘草、肉桂、吴茱萸。


写毕,他将处方递给妇人,说:“这是十五剂的药,要放进两蚬壳的姜汁,药要温服,服药后,泡泡热水澡,稍微发发汗,切不可坐卧在当风之处,手脚平时不要碰冷水,万不可服食生冷的食物。”


妇人按李东垣的交代,服完所开的药剂,自觉好转,李东垣要求她守方再服十五剂,妇人前后共服三十剂药,终获痊愈。


可是,未曾想到的是,半年以后,这妇人又来了。


李东垣看到妇人的样子,知道她的病又发作了。


“怎么! 老毛病又犯了。”


“是啊! 我这小腹作痛,还牵连着腰。都是那天夜里,我被一件事惊了一下,差点给吓死了,害得我现在还有小便淋痛,不时地感到心慌。”


李东垣听说是惊吓的,也未多问,心中有了计较。


“我看看你的舌头。”


妇人张开嘴巴,伸出了舌头。


李东垣点点头,又诊了她的脉。这妇人的脉象、舌象与上次治疗后没有太大的变化,看来病变只存于内脏,还没有通过经络反映到体表上来。


于是,他说:“你这次的病为惊恐所累,主要影响心、肾两脏。要用艾灸的方法调理,以便于消除心悸,缓解腰部的疼痛。”


说着,李东垣就取出了艾绒,搓成艾炷,然后说道:“来! 将你的两只手伸开。”


妇人依言伸出双手。


“两手心向上,先握拳,手指屈向掌心,好! 再伸开,平放在桌上。”李东垣让妇人先握拳,意在定取劳宫穴的位置。劳宫穴就在手掌心,当第 2、3掌骨之间偏于第 3 掌骨,握拳屈指时中指尖的位置。


李东垣在妇人的劳宫穴上放好艾炷,用线香点燃。


就在艾炷快要燃完的时候,妇人突然叫了起来:“哇! 受不了了。”


李东垣没打算在妇人手上留下瘢痕,就赶紧清理掉她手上尚未燃完的艾炷和艾灰,然后,再放上新的艾炷,继续施灸。


就这样,几壮灸下来,妇人感觉轻松了不少。


灸过劳宫后,李东垣又在妇人的少冲、三阴交、昆仑穴各灸了几壮。这时,妇人的心悸与疼痛有了明显的缓解。


灸毕,李东垣又为她开了桃仁承气汤,嘱其煎服。


妇人服了桃仁承气汤后,大泻了一阵。李东垣觉得攻伐得差不多了,就改用醋香附、醋蓬术、当归身、醋三棱、延胡索、醋大黄、醋青皮、青木香、茴香、滑石、木通、桃仁、乌药、甘草、砂仁、槟榔、苦楝、木香、吴茱萸等药物,并加入少量新取的湿牛膝和生姜片,吩咐病家用荷叶汤煎服。


妇人按照李东垣的医嘱,如法服用,未等药液服完,身体的诸多症状就慢慢消除了。她还是按照李东垣的吩咐,服完了所有的药。


这次之后,妇人的病再没有复发过。


劳宫、少冲两穴分别为心包经、心经的腧穴,当掌指部,三阴交为肝脾肾三经交会之处,李东垣取此三穴,意在安神除悸,调冲任,理肝肾;昆仑为足太阳经经穴,当足外踝后凹陷中,足太阳经行经腰部,取昆仑治疗腰痛为远端循经取穴方法。之所以应用灸法,是因为病妇的腹痛源于寒湿阴邪,当温通经脉以消除阴翳。所取经穴皆位于四末,乃其师张元素喜用五输穴的取穴风格。


【本文选自《灸火烟云》(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张载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