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缘本山中草药的情

2016-12-26 11:50 楼主
我与本山中草药的情缘

我的故乡位于胶东半岛,崑嵛山下。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成长。我爱我的故乡,爱那里的山山水水,那里的父老乡亲,更爱那巍峨挺拔的崑嵛山。


崑嵛山方圆百里,山高林密,沟谷纵横,蕴藏着无数的天然宝藏。有动物、植物、矿产、温泉,还有那数不清、用不尽的野生中草药。经不详尽统计就达1000多种,单就中药经方、验方中常能用得着的品种就有二百多种,其中包括不少地道药材。

自古以来,劳动人民为了防病治病,就有上山采药,自制自用的习惯,流传着多少名医郎中,上山采药治病救人的故事。早有“神农尝百草,一日遇七十毒” 的传说。李时珍走遍祖国大山深川,了解药物形态性能,收集、总结、整理,写出了惊世巨著《本草纲目》,为人类的繁衍和身体健康做出了卓越贡献。在我们崑嵛山地区,时兴着“鲁当子医生”和“手串郎中”。他们走村串户,防病治病,用的都是就地取材,本山草药。其处方简洁,取材方便,功效显著,老百姓称之为“海仙方”。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经过几十年的战乱,新中国成立了,正是“一穷二白,百业待兴”的时候,又赶上了三年的自然灾害,老百姓可真是穷困潦倒。每年三尺布票,每天三两粮,穿的是破衣烂衫,吃的是草根树皮。当时,营养性水肿加上瘟疫流行,真可谓是民不聊生。毛主席在《抗瘟神》中号召全国人民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抗灾自救。全村老百姓推选我为卫生防疫员,学习宣传卫生防疫知识。

就在这个国家最困难的时候,盘踞在台湾的国民党蒋介石要趁机反攻大陆,胶东半岛有可能成为前沿阵地。毛主席又发出号召“备战、备荒,为人民。”就在这个时候,县武装部抽调我到医院学习战地救护。

当时的医疗卫生事业也是一穷二白。为了把有限的医疗资源集中起来办大事,建国初期就把农村仅有的几个民间医生,招收到县级以上组建的大医院和医疗卫生机构上班去了,广大农村一时间成了医疗卫生的空白。去学习的医院,是刚刚成立的公社卫生院。当时医院的人员配备,只有两名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连队医生和卫生员,为医院的主治医生兼正副院长,除了门诊还肩负着全公社42个大队的巡诊任务。两名女护士兼妇科、防疫和计划生育。一名会计兼管药房和整个医院的财务。这就是当年一个公社卫生院的人员配备。

报到那天,卫生院院长刘医生接待了我,是他一手教我学习战地救护和外伤处置。有空就教我学习卫生知识和常见病、多发病的诊断和治疗,教我针灸、拔罐、打针、注射等技巧。并嘱咐我要好好学习,以后好好为老百姓看病治病,做一个合格的医生。我遵照院长的嘱咐,刻苦训练,努力学习,基本掌握了外科处置,打针注射及一些常见病、多发病的诊断处理。结业那天,院长送我到大门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希望你回去能把你们那一片的卫生工作负担起来。” 我拉着院长的手,满口答应下来。

回到村里,首先向党支部书记做了汇报,并提出要办个卫生室的请求。在这偏远的穷山村,老百姓吃够了缺医少药的苦头,支部书记第一个同意,马上授意会计倾其所有,把账面上仅有的九块钱全部取了出来,作为办卫生室的流动资金。

我带着这仅有的九块钱回到了医院,找到了院长。院长瞪大了眼睛,皱了皱眉头,唉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便领我到药房,按这九块钱配备了酒精、红汞、碘酒、棉花、纱布、胶布和止痛片、黄连素片、磺胺噻唑片,钱就花没了。没办法,又请求院长特批,赊了一瓶土霉素、一瓶合霉素和一瓶泮尼西林油。在废旧的器械里,找了两个能用的针管,两把生锈的镊子和一把剪刀,十几个废针头,还有一个废方盘,这也算医院的赞助吧。还特意在药房里找了十几个空药瓶子,一个卫生室所需要的就置办齐了。

回到村里,把我自己家的门屋子收拾出来,找了几块木板,自己钉了一个放药的架子,用纱布做了帘子,把仅有的几种药片,分装在那十几个瓶子里,摆在架子上充当门面。找一张旧桌子,铺上白纸,上面压了一块玻璃,摆上方盘、消毒药水、镊子、剪子,把针头磨得锋快,找了个旧饭盒做消毒锅。一切都摆设好了,还真像个卫生室的样子。我把书记请来看了,他高兴的直说好。当天晚上就召开了村民大会,宣布咱村儿成立了卫生室。我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新中国第一代乡土医生(以后的赤脚医生)。

卫生室是成立起来了,可这药品便成了大问题。原来医院的医生用药,是按医生份额配给的,特别是抗生素、止痛药一类配给的数量是有限的,医生也不能随便使用。经过几次申请和院长的上下协调,总因我不是在职医生而没有审批下来。

没有品药,卫生室还能不能坚持办下去?答应院长把我们这个片儿的卫生工作负担起来的承诺,将成泡影。正在我心急如焚,进退两难的时候。毛主席提出了“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该努力发掘,加以提高”。并下达了“六二六”指示,“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 全面掀起了大搞中草药运动。

莱阳白求恩学校(现在的山东省中医药学院),响应毛主席号召,组建了医疗教改小分队,进驻到崑嵛山地区,深入农村到基层开展“三土”(土医、土药、土办法),“四自”(自采、自种、自制、自用)的大搞中草药运动,带领乡土医生上山采药、认药,并传授制药、用药的经验和方法。

我们这些正于处缺医少药,无处求助的乡土医生们,真好似寒冬送来了春风,禾苗急盼的甘霖,个个都是如饥似渴地聚集到崑嵛山上,学习采药认药。在老师的指导和帮助下,不怕苦,不怕累,穿越在高山峻岭,攀爬在陡壁悬崖,通过努力学习,在短时间内便认识和掌握了崑嵛山地区大部分野生中草药的采集和使用。

当时的我,从没接触过中医,对中药的使用一窍不通,只能按照老师教的方法,按图索骥,完全用自采的本山草药对病下药,防病治病。先从防病开始,每天用采回来的贯众、地丁、蛤蟆草烧几大锅水,送到各家各户;翻白草、马齿苋、败酱草烧水,直接送到地里为干活的人解渴。又努力地宣传讲卫生、防疾病。坚持了一个春天,自己倒没有感觉,可流感、痄腮、菌痢、肠炎,就连流脑、麻疹在我们周围的几个村子,都没有传播流行。又用三根汤治感冒;用马齿苋煎剂治肠炎;用接骨木、五色条子,治风湿关节痛;桑白皮、杏仁、蝉蜕治咳嗽; 用徐长卿、白果、蚯蚓治哮喘;用海螵蛸、生熟花生米治胃病;用野菊花、地丁、蒲公英治疮肿,都取得了理想的效果。

药品是医生战胜疾病的有力武器,通过学习、采集和使用本山草药,的确解决了当时缺医少药的燃眉之急。我心潮澎湃,不辞劳苦,起五更,爬半夜,忙着采药制药。用于防病治病,彻底解决了缺药状态,卫生室也得到了发扬和壮大。

遵循毛主席“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和“一切为了人民的健康” 的教导,除了自己努力采集了许多野生中草药外,还经常协助来崑嵛山采药的厂矿、部队、卫生院校人员,教给他们采药认药,并主动做他们上山采药的引路向导。应邀为济南军区驻崑嵛山6024部队卫生科采集了药用植物标本,参展在烟台军分区举办的中草药展览会上,并得到了好评。还协助张天恩大夫借界石中学,增设了全国唯一一家以个人名义举办的庄户医生班,参与了本山草药教材的编写。为缺医少药的农村培养了一大批医药人才和赤脚医生,成为以后开展农村合作医疗的有生力量。

在使用本山草药过程中,除了煎汤内服以及鲜药外用以外,我还自己动手用石头制作了药碾子、切药刀、蜜丸搓板、打药片的机器。用打气筒改造成多功能负压抽滤器,研制了许多种丸、散、膏、丹、片等中药制剂。我们研制的赤胆丸、清水膏、壳甘散等用于临床得到患者的认可和接受。又通过学习,用“石硫法”、“蒸馏法”提出药液,提纯过滤,制成多种注射用的针剂,特别是柴胡注射液、徐长卿注射液。开发了使用本山草药的思路,扩大了本山草药使用途径,节约了药材,提高了疗效,方便了群众,从根本上解决了农村缺医少药的局面,也以少花钱,治好病,为以后开展农村合作医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使用本山草药,通过长期的临床实践和经验总结,从中积累了不少用于治疗有特殊疗效的单方、验方,甚至是秘方。实践了毛主席关于“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该努力发掘,加以提高”的论述。为我一生积累了财富,也造福了一方大众。

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遵循毛主席“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教导。在开展农村合作医疗过程中,始终坚持采集和使用本山草药,处处为病人的利益着想,得到了老百姓的赞许和上级领导的首肯。由于成绩突出,先后被评为县、市级卫生界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出席了烟台地区第六届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在大会报告中讲述了“我与本山草药的情缘”,获得了阵阵掌声。

时光流转时代变迁,转眼五十多年过去了。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医疗卫生面貌也得到了彻底改变。当年缺医少药的状况一去不复返了,农村合作医疗被社会医疗保险而取代。当年红极一时的赤脚医生早已穿上了皮鞋,成了一名中医师。往事已成历史,回想起来不免也有一些惆怅。已经多年没上山采药了,非常想念那段时光,因他是我一生也割舍不了的情缘,我也曾带领我的儿女们(也都是中医师)上过几次崑嵛山,教她们采药认药,可是时代不同了,总没有我们那时的紧迫感,多是心不在焉,当成一番故事。我总认为毛主席的教导是正确的,“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该努力发掘,加以提高”,我的梦想是尽最大的努力,把我与野生中药的情缘传递下去,写一篇“采药誌”留给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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