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一则新冠肺的传闻

今日在某新媒体上与一位网友就有关新冠肺患者濒死前惨状的传闻发生争论,我认为那个传闻是某凭空捏造的,因为就我的医学知识来看,其所描述的情景是文学性的,临床医师绝对不可能如此描述患者临终前状况。但那位网友言之凿凿出自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再问其读过原文吗?默然……
由于职业的原因,目睹过很多死亡过程。其中大多数是平静而安然地度过人生的最后阶段的。所以非常不理解我们的文学作品为什么多将死亡描述得可怕而令人恐惧。在临床上,尤其是猝死,患者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甚至连一点前兆也没有,就突然失去生命体征,迅速进入生物学死亡状态。而对此类死亡的文学描述则是另外一种景象,仿佛患者多么不甘、极度痛苦而无可奈何地死去。也正是在这种文学描述导致的错误观念下,许多猝死现象往往演变为医疗纠纷,甚至激化……我也观察过许多恶性肿瘤患者在极度痛苦中死去,但导致这种极度痛苦的原因并不是神经受压或者病灶崩溃,而是抑郁导致的精神崩溃。予以规范的镇痛及抗抑郁治疗,就可以让这些可怜的患者安静而有尊严地走完人生。
那个关于“新冠肺患者濒死前呼吸极度困难,大声呼救,然后在束手无策的医师注视下,窒息死亡”的传闻,首先在医学上没有这种描述,所以它不可能来自医生之口;其次,它更不符合呼吸窘迫综合征的临床特征,由于它没有二氧化碳潴留,所以不会出现肺性脑病的谵妄。由于极度的缺氧,迅速出现意识障碍而陷入昏迷至死亡。其三,它可以基于目前透露的新冠肺病故者尸检的部分消息:死者肺组织中充满粘稠的液状分泌物,阻断了血氧交换而导致死亡。这则消息基本上颠覆目前的重危患者抢救方案,呼吸支持除了体外膜氧合(ECMO)外基本上没有作用。在此基础上臆测患者临终前状况。然而正式的尸检结果尚未公布,上述消息更未得到证实。据此基本上可以认定这则传闻纯属空穴来风。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生理过程,它是庄严而神圣的。完全没有必要将死亡描述得如此可怕而令人恐惧。每个人都要面临和经历死亡,这是不可回避的。如何体面、安静而有尊严地辞别人生是严肃而认真的课题。但愿我们的文学作品一改既往,从观念上重塑这个重大的人生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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