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三世,不服其药”析

“医有三世,不服其药”是记述《礼记》者借题发挥的言论。“三世”指什么?为何医不三世不能服他给予的药?我们应如何看待这种说法?尽管三世的含义在古代有种种,有指祖孙三代或曾祖、祖、父三代,也有指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还有代乱世、升平世、太平世。显然,佛学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与公羊学派的关于历史演变的有见、有闻、有传闻的三世说,均同“不服其药”风马年不相及。这里的三世应是源于《礼记·曲礼下》:“去国三世”,郑玄的注解:“三世,自祖至孙”。是较为贴切的。若如是,则“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即应解释为若作医生的没有三代传承的,就不可轻易服他所开具的方药。

此言之出,当在千年之前,广为流传,初似无疑其谬者。自明代初文豪宋濂出,作“赠医师葛某序”一文,提出“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当为医师“必通于三世之书”而并非父子相承为言。所谓三世之书乃“一曰《针灸》,二曰《神农本草》,三曰《素女脉诀》。”他认为《脉诀》可以察证,《本草》可以辨药,《针灸》可以祛痰。只有具备此等条件者,才可以言医。于是他还例举了严某为三世业医相传者,诊疗中诸多疾例皆“绝弗之省”而朱聘君家世习儒,由于精鉴者书竟医术闻名,葛生也是以精通“三世”之书而达到精通医术境界的。宋濂此论影响颇为深远,后人不为世代相承所惑而勤求医藉不倦而医杰者层出不穷。

不论从历代卓有成就的医家看,还是从现实社会实际医疗水平评,三世相承并非其效皆优于同辈,而医不三世者却多有医术高超者,显然大可不必受“不服其药”之戒。尽管长期封建制度不能说某些医技没受传子不传人、传媳不传女思想束缚之影响而失传,但中国医学传统的好医德、师德使医术历代相传并不断发展,并未因有“不服其药之言而误人子弟。一师多徒、一徒多师,师徒多代相承早已流风相尚,岂为祖孙三代所限。当然,这不是说宋濂所言三世是指针灸、神农本草、素女脉诀三世之书的解释是正确的。事实上,家学渊源、医承祖业者也造就不少人才,而三世之书亦当不限于针灸、本草、脉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