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杭州“黑B超”窝点 医疗条件差收费混乱

B超鉴别男女,准确率100%,无痛人流……

昨天,有市民向早报85055555热线报料,说在城北的石祥路和拱北小区一带,活跃着一个非法行医的团伙,到处分发小卡片。上面不仅宣称可以鉴别男女、帮助堕胎,还公然印上了联系人的电话。

“黑B超”、“黑人流”一直屡禁不止,其窝点更是藏身一些小区,偷偷摸摸干着不法勾当,甚至出现过致伤孕妇的事件。

接到报料后,记者马上进行了调查。

免费接送孕妇的

是电瓶车

根据线人提供的电话,记者试着拨打过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喂!您需要什么服务?”

“我女朋友好像怀孕了,我们又不想去大医院,所以想来你们这里检查一下。她可能怀孕3个多月了,能不能帮我们看一下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堕胎。”记者吞吞吐吐地表达了这个意思,语气显得有点焦急。

“好的。不过,如果要看清楚是男是女的话,要4到6个月才比较明显,3个多月,问题也不是很大。那你们在哪里,什么时候过来呢?我们可以接送的。”对方的态度显得很殷勤。

记者只好推说,自己在建国北路一带上班,打算现在就过来,不用对方接送了。

但是这个回答却让对方起了疑心:“哦。建国北路的话,是有点远的。这么远,你们怎么知道我这个地方的?”对方又问。

“哦!我们家住在城北,听朋友介绍,所以想过来看看。”记者一番解释,对方总算没有盘问下去,不过仍旧很谨慎,没有直接告知具体位置。

按照对方的指点,记者一男两女一行三人,来到拱北小区附近的公交车站,再次电话联系对方。

他又发出指示,说是去上塘路与湖州街交叉的杭州联合银行门口等。10多分钟后,一名夹克男骑着电动车出现。个头不高一米六五左右,不胖不瘦,留着小平头。

夹克男说,原本以为来的只是孕妇一个人,所以他骑着电动车来接。结果去了三个人,只能步行去诊所了。

B超室阴暗潮湿气味难闻

夹克男前头走,记者后边跟。他还不时问问孕妇的情况,比如怀孕多久了,以前有没有做过检查等等。

他强调,怀孕4到6个月比较理想,如果小孩发育正常,胎位比较好的话,3个半月也有可能看得出来。除此之外,他还提供其他妇科服务项目,有上环、取环、药物流产、人工流产、大月份引产等。

记者以为夹克男的黑B超窝点就在附近,结果上了湖州街向东走了很远,又过了一条河,沿着小河走了几百米,再转弯翻过一座铁桥,还要再走一段小巷子,才到瓜山南苑。

他把电瓶车停在14幢一楼最西侧的一间小房子门口,打开门招呼记者随便坐。

刚踏进这间民房,一股霉馊味就扑面而来。房间的窗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光线,透着门缝射进的光线,记者只能大致看清楚墙边放着一张床,旁边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容纳了4个人的房间,已经显得很局促,再也不能多站一个人了。记者打量后觉得,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可以行医的场所。

夹克男手忙脚乱地收拾完屋子,又跑出大门,到另外一间屋子,搬来了一台B超机。

他先把机器放到床上,又拉开床边的灰色帘子,顺手打开一盏灯,再把床边小方桌上的物品推到地上,然后将机器放在小方桌上。

这时候,记者才看清楚床上只有一张灰色的草席和一个发霉的枕头。枕头旁边还放着一叠非常粗糙的纸巾,和一瓶做B超时用来润滑的液体。

检查一次不能少于四百元

夹克男忙完之后,指着床铺说了一句“来,躺上去开始吧!”

记者顿了顿,表示做检查前要先问问价钱。

“400元,都是这个价。杭州做这行的还有很多,你们应该问过好几家了吧?没有比我们收得更少的了。”夹克男一口咬定400元,一分都不愿意少。

“快点吧,赶紧做,我等一下还有生意呢!看样子你们还不放心,我本身就是下沙那边的医生,这个不用担心的。”夹克男一边催促,一边打开了机器。

记者只好假装跟他讨价还价,一边掏出手机拍摄机器的屏幕,并问夹克男,等一下在检查的时候,能不能用手机拍清楚胎儿的情况。

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了,看得还很清楚。

记者以身上带的现金不够为由,提出要去附近的银行取点钱来,再做B超。

走出农民房后,记者联系了拱墅区的卫生和计生部门,通知他们前来进行查处。

半个小时后,记者到银行取了钱,再次来到这间屋子门口,与夹克男电话联系,准备开始做B超。

而此时,卫生和计生部门的执法人员也已经来到瓜山南苑附近,等待时机,一举将其端掉。

不过,记者的举动已经引起对方的怀疑。

10分钟后,虽然夹克男骑着电瓶车,又出现在这间屋子门口,但他要求,如果要做B超,就要换地方,而且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提出,只能由孕妇一个人坐他的电瓶车走。

最后,记者以放心不下“孕妇”坐电瓶车为由,放弃了检查。

谁为“黑B超”

提供了滋生的土壤

夹克男似乎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毫无留恋地骑着电瓶车走了。看样子,可能他一直在怀疑。

放弃检查,等于放跑了这个“黑B超”窝点。但是考虑到如果只有“孕妇”一个人跟着夹克男去另一个窝点,不仅安全问题难以保障,而且如果在B超检查时,无法及时通知执法部门找到窝点,同样达不到取缔“黑B超”的目的。

“黑B超”是有关部门明令禁止的违法医疗行为,但是一直在各大城市屡禁不止,杭州也不例外。是什么为“黑B超” 提供了滋生的土壤?

拱墅区卫生局监督所的李副所长说,最主要是有需求,如果没有了需求,这些非法诊所也就没有了市场,非法行医的现象自然就消失了。

虽然执法部门一直严打这些非法诊所,但这些诊所隐秘性很强,经常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查处的难度非常大。

还有一点让执法部门很无奈,就是好不容易查到窝点了,但按照目前的法规,只能没收非法诊所内的医疗器械。如果构成违反计生条例,也就是进行罚款。

最近,我省三门县法院对在当地引起广泛关注的“B超堕胎一条龙”案作出一审宣判,以非法行医罪分别判处张标等人二年零六个月至六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8万元至5000元;以非法进行节育手术罪判处李秋娥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并处罚金2万元。

李副所长说:“从罚金来看,实在对这些非法诊所起不到震慑的作用。这些诊所做一次B超就要收费400元,一天做个四五例,就净赚2000元,一个月的收入就有好几万。这样来看,他们的违法成本太低了,所以屡禁不止。”

不过,卫生和计生部门表示,只要执法部门发现一起,就会力争查处一起,避免不明真相的市民上当受骗。

另外,记者了解到,像B超机这种医疗器械,是只允许售给正规的医疗机构。这些“黑B超”窝点的B超机是哪里得来的,究竟是正规医院淘汰后低价处理给私人的,还是厂商非法将医疗器械卖给了个人,记者将继续跟踪调查。 (汤晓燕 余文婷 包敦远) (来源:今日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