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四逆散中柴胡当为桂枝之误

论四逆散中柴胡当为桂枝之误

传统的观点都认为四逆散中柴胡疏肝解郁,芍药和营益阴,枳实行气散结,甘草缓急和中,诸药合用,共奏行气解郁之效。因此,凡是肝气郁滞之证都可用四逆散治之。这样理解就一定是对的吗?

我之所以认为四逆散中的柴胡当为桂枝,要从我治过的一个医案谈起。有一次,有个朋友打来电话,说他的侄女儿最近肚子痛,白带多,大便老觉得拉不干净,还有一个就是手足心发凉,其余大致正常,舌脉不详。一开始,我觉得这是寒热错杂之证,正准备给他开半夏泻心汤,忽然一想,半夏泻心汤所治之证乃胃热脾寒(或上热下寒)之证,因此应该上见呕吐,下见利下才对,而她并没有呕吐,又怎能算是胃热呢?大便老拉不干净,显然也不是脾寒引起的,因此用半夏泻心汤是不合适的。就在我举棋不定之时,我忽然想起了《伤寒论》中四逆散证也能见“泄利下重”,为什么不用它试一下呢?于是我就给他开了一个方子,用四逆散加白头翁(四逆散治泄利下重应该加白头翁而不是薤白,这一点我在《伤寒得意集》里有解释)各10克,只用三剂,以观后效。

没过多久,他就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孩子喝完药后,肚子疼的更厉害了,让我赶紧再给想个办法。我一听,不对啊,四逆散主治阳气自郁之证,阳气内郁,所以腹痛;阳气不能温下,所以白带增多;阳气不能外达,所以手足心发凉,这不都挺对证的吗?怎么会不见效反而加重呢?后来我就开始想,《伤寒论》里提到,“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者,手足逆冷是也”,于是我突然就明白了,阴阳气之所以不能互相顺接,必有所阻,所以治疗当以解郁散结为主,因此,四逆散中的君药应该是枳实而不是柴胡;阴阳气不能相顺接,所以应该调和阴阳,而张仲景调和阴阳最常用的就是桂枝配芍药,如桂枝汤用桂枝和芍药调和营卫,虚劳病用桂枝合芍药平补阴阳,所以四逆散证也应该用桂枝配芍药调和阴阳;泄利下重,加白头翁;甘草调和诸药。而上一次开的方子全都是苦寒之药,难怪服药后会肚子更加疼的厉害了。因此,我又重新给他开了张方子,用枳实、白头翁各15克,桂枝、芍药各10克,甘草10克,仍开三剂。第二天,他就打电话来说,吃完两剂肚子已经不疼了,白带也减少了,还要不要接着吃第三剂,我就给他换了个甘姜苓术汤的方子专治白带善后。

通过这件事,我才发现,学习经典不能一味盲从,一定要善于思考,勤求博引,要善于打破传统观点的束缚,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一个新的境界。像四逆散这个方子,我们因为方中有柴胡,就一贯只以为它是一个疏肝解郁的方子,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它其实是一个调和阴阳的方子,方中的柴胡应该是桂枝,它既可以治肝郁,也可以治其他的气机郁滞。如果只是用它来疏肝解郁,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