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医药回扣须用重典

惩罚软弱无力,违法成本过低,是医药回扣疯狂肆虐的重要原因
徐松竹
近日遭网络曝光的浙江“医药回扣门”,将医院名称、收受回扣数额、医生姓名“揭”了个一清二楚。一名医生一个月仅开一个品种的药品,就能拿数千元回扣。涉案之广,数额之巨,触目惊心。尽管浙江卫生部门回应称,将处理36名涉案医务人员,但众多网友对能否依法重典治乱,仍心存疑虑。
网友的担心不无道理。过去太多的“雨过地皮湿”,使“回扣门”泛滥成灾。一位在医疗领域工作30年的全国政协委员透露,按去年我国门诊量、次均医药费计算,全国医疗机构仅门诊开药回扣高达520亿元。回扣按开方比例提成,不少医院为了多拿回扣,小病大治,大病贵治,医院成了药品大卖场。以抗生素滥用为例,我国人均年消费抗生素达138克,而美国仅为13克。2006～2007年度卫生部全国细菌耐药监测结果表明,全国医院抗菌药物年使用率高达74%,居世界首位。其中约80%以上属滥用抗生素,每年有8万人因此死亡。
“回扣门”带来的大处方,严重加剧了百姓看病难、看病贵。2009年,我国医院门诊病人次均医药费用高达160元,住院病人人均医药费用达5952元。一次住院费相当于城镇居民年人均收入的1/3,是农民年人均收入的1.12倍。2008年笫4次国家卫生服务调查显示,医生诊断需住院而患者未住院的比例高达25.1%,其中因“经济困难”的占70.3%。“割个阑尾炎,白作一年田”、“救护车一响,一头猪白养”,百姓因病致贫、因病返贫日趋严重,埋下社会动荡的深层隐患。
近年来,中央出台了一系列整治医药回扣的措施。我国执业医师法也规定,医生收取回扣的,视情节给予警告、责令暂停执业活动直至吊销执业证书。构成犯罪的,要及时移送司法机关,坚决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然而,一些地方“只打雷不下雨”,回扣风愈演愈烈。浙江一名药商竟说:“医生拿回扣是行业公开的秘密,国产药给医生20%～30%的回扣。进口药以前不提成,最近几年也给6%～8%的回扣。”山东某市中医院医生杨国梁拒收回扣,并举报医院回扣成风,不但未替民众讨回公道,还遭同事孤立,当地卫生局官方文件竟称杨有“人格障碍”。“反回扣医生”成了堂吉诃德式的悲情英雄,暴露出医疗回扣已沉疴累累。
医疗回扣何以屡禁不止?笔者认为,祸起执法不严,让医生存在“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大量腐败案例表明,一些执法部门与药商、招标人员、医院结成利益同盟,形成“猫鼠一家亲”。自己“屁股不干净”,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自然“理不直,腰不硬,气不壮,刀不快”,甚至通风报信,藏匿销毁违法证据,是当前医药回扣一路“绿灯”的根子。惩罚软弱无力,违法成本过低,是医药回扣疯狂肆虐的重要原因。长期来,对医药回扣多按照违反职业道德等一般违规行为,象征性地罚点款,这对数额巨大的药品回扣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不法分子即使撞上枪口,也是“委屈一阵子,潇洒一辈子”,受暴利驱使铤而走险。
“法令行则国治,法令弛则国乱。”法律的生命在于执行,治乱的关键源于重典。吸取“工于制法,拙于执法”的教训,强化执法、监督、问责机制,提高商业贿赂的违法成本,让违法者真切感到得不偿失,才能从根本上改变“严禁变言禁”、“承诺变沉落”的被动局面,让医院回归“救死扶伤,博济苍生”的医学仁术属性,让人民的健康尊严获得保障。
背景资料

浙江杭州网友“cctv9090”发帖说,自己在公交车上捡到一个U盘,回家后打开U盘,发现标题为“泰瑞医疗”的word文档里面有各种名目的费用,一个医生一个月光开一个品种的药品,就能拿成百上千的回扣,都是杭州各大医院的医生。这名网友还发了数张图片,不仅曝光当地多家医院名称,并有所谓各科医生的名字及回扣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