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有情”考略

何绍奇

血肉有情之品,是指动物药中具有补益精气的作用者。《素问·藏气法时论篇》说:“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益精气。”其中的“五畜”,即牛羊豕犬鸡。仲景《金匮要略》有当归生姜羊肉汤,治血虚寒疝及妇女产后血虚阴寒之腹痛及“虚劳不足”,是为处方中最早采用血肉有情之品者。唐代孙思邈《千金要方》既在大量处方中采用羊肉、羊骨、羊肝、羊肾、猪肾、麋角(茸)、蚕蛾、牛乳、酥酪、牛髓(其中,肾脏方中用羊肾、鹿茸者即有27方之多),还存“虎骨酒”(卷七·风毒脚气)条下提出:“《易》云虎啸风生,龙吟云起,此亦有情与无情相感,治风之效,故亦无疑。”这当是有关论述中最早涉及“血肉有情”者。明人韩飞霞《医通》亦多用牛、犬、鹿等动物药,制“异类有情丸”(鹿茸、鹿角霜、龟版、虎胫骨、猪脊髓),并作释云:“人至中年,觉体衰弱便可以此丸服饵。此方药仅三品,而补性极峻。盖鹿乃阳兽,食山中之灵草,故多寿,夏至一阴生,而角便解,角得纯阳之气,故补人身之阳。龟者,灵物也,属阴,能养息,上可补心,下可补肾,故补人身之阴。虎,西方之兽也,属金而能抑木,故虎啸而风生也。三者皆多寿,皆有生育,皆有灵性,殊非草木金石可比也,服饵宁无补益乎”。迨至清代叶天士,更广泛采用鱼鳔胶、黄鳝、海参、淡菜、坎黑(即婴儿的脐带)、紫河车、鳖甲胶、龟版胶八药以“栽培生气”,明确提出“血肉有情,皆充养身中形质”,不比草木无情之品,“声气必不相应”也。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血肉有情”源流的大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