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岁备药与道地药材(周春才)

天为阳,故气生于天,随自然四季变化,于是药物有寒热温凉四气之分。
地为阴,故味生于地,随地五行所属,于是药物有酸苦甘辛咸五味之别。
药物的生长有其过程,过程者,时间也。
药物的生长更离不开特定的地理环境,即空间,时间和空间是一切运动着的事物的存在形式。因此,时空必定直接影响和决定着包括药物在内的事物的功能与作用。
以时间而言,凡药物旺盛或采贪婪于某季节,则秉受该季节之气尤厚,而具该季节之功。秉受夏炎之气者,能燥湿化土;秉受秋金之气者,可凉润平木;秉受冬寒之气者,能清热制火;秉春木之气者,可疏泄达土。
故清代医家张士聪说:“夏枯之草,夏收之术,半夏之生、 麦之成,皆得火土之气能够化土。秋英之菊、秋鸣之蝉,感金气而能治风;先春而发者(如栀花、升麻、柴胡),秉甲木之性而能升;凌冬不凋者(如黄柏、栀子、麦冬),得寒气而清热。
再以地而论,凡药产于某地,该地对药物功能的影响则以下两种可能:
一者,秉该地之气,而具该气之功;二者,则反具克化该地之气的功能,因其药若不能克化该地偏胜之气,则断不能生于该气之中。
第一种影响的可能如辛味、苦味之药,则多产于川蜀,以其地处西南,以金火二气尤丰;甘味、淡味则多产于中州,以其地位于中央,受中土之气最多之故。
第二种影响的可能如大寒凉血之犀角产于南陲火热之地;温补元阳鹿茸、人参,却出自朔北寒冷之域等。
正由于时空影响决定着药物作用,所以古人提出了司岁备药与道地药材的主张。所谓司岁备药,也就是依据五运六气学说,针对每年气候的特点来采集药物,即利用充足的天地自然之气,以使其气味淳厚、药力精专。
太阳寒水司岁,则宜备阴寒之药;劂阴风木司岁,则宜备清燥之药,阳明燥金司岁,则宜备辛燥之药。事实也证明,原产地出产的药物,较它处所产之药物秉气纯正、药性强劲。
如石斛甘淡,其效益胃养阴生津,以霍山产者为上。川产者味淡微苦,养阴之力已次。而广西云南产者,味纯苦而不甘,以其地炎热,得暖土之气独胜,故养阴之力最次。
因而,中医将一地所产,其品种、质量、疗效均优的药材,称为“道地药村”或“地道药材”。
《本草衍义》中说:“凡用必须择之所宜,则药力具,用之有据”。历代医家也无不重视道地药材的应用。众多文献也有记载。如东北的人参、细辛、五味子。甘肃的当归、青海的大黄、宁夏的枸杞。内蒙的甘草,四川的黄连、芎穷、附子;山西的党参、河南的生地、怀牛膝、怀山药;云南的三七、茯苓;江苏的薄荷;浙江的贝母;山东的阿胶;广东的砂仁、陈皮;广西的蛤蚧等。
凡此种种,由于它们的“神完气足”,而被视作“地道药材”,传延至今。由于道地药材与司岁备物会直接影响到中医的临床疗效,所以成为历代医家所重视。
除了从天地时空来认识药物的作用之外,古人还运用取象比类,同气相求的思维方法,把药物与人体联系起来,用以治疗。象,即形象、征象,正如易经本身就是一个大象,六十四卦则每卦分别为一小象。如《易 说卦》云:“震为雷……为苍茛竹,为萑苇。”“乾为天……为木果”。天高应参天之木,故为木果,是说形象相类之物,皆有共性。易经证明自然界存在着这样个普遍规律:矿物、动物和植物,它们其性相通。
就象形药食而言,古人将药物与人体相联系的方法主要有三种:
一是药物的形体与人体相类。药物有皮核枝蔓之形体,其特定的部分能治相应的人体之疾。即以皮治皮,如五加皮、桑白皮等能治浮肿;节以治骨,如松节、杉节等治关节痛。子能明目,如决明子、青箱子可祛风明目,退翳;藤曼治筋脉,如络石藤、鸡血藤能强筋活络;核以治丸,如荔枝核,橘核医肾肿痛等。
二是药形与脏腑相关联。如核桃仁酷似人脑沟回,故以其补脑,沙苑子形如人体之肾,故以之补肾。形与色的关系也很重要,如某药形色相似何脏,便有可能治何脏之病;因而红色圆形之药能宁心安神,如酸枣仁、龙眼肉;白色蒂瓣之药能够入肺宁咳,如贝母、百合;紫色之药益脾,如厚朴;黄色圆润之药入胃,如枳实、陈皮;径直青赤之药走肝,如泽兰、矍麦;双仁圆小之药补肾,如沙蒺藜、五味子;
三是脏器疗法。中药有很多药物是动物的脏器,按以脏补脏的观点,凡某脏某腑亏虚,便可以动物的相应脏器补之。如肝血虚的夜盲雀目,可用羊肝、猪肝补之;痢疾日久而肠虚热恋者,可用公猪大肠配黄连治疗(脏连丸);肾亏腰痛,以猪腰炖杜仲,每速效;阳萎用海狗肾、黄狗肾等。
“艮为山……为果蒜”是取桃李瓜果皆出自山峦之义,即为“象义药食”之源。如生在水中的药食性寒则以清火;长在石山中的矿物性热,提炼以祛寒;红色的食物由于大都性热,便用以温补;绿色的东西则由于大都性寒,则以其清热。如蝉善鸣,并且不避风雨,古人根据这一特征,和实践验证,总结出蝉蜕有治失音、驱风的功效,用以治疗音哑、伤风之证。又如穿山甲善于打洞,古人因而推想其有“通”的功能,用以治疗诸种闭塞不通之证。如经络不通的痹证,妇人闭经、乳汁不通等。还用于消肿溃痈,也是取其攻“破”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