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乡村医生出路在何方

乡村医生作为我国9亿农民基本医疗服务的主要提供者,其现状令人堪忧,成为当前制约农村公共卫生事业发展的主要瓶颈。如何稳定乡村医生队伍、提高乡村医生的医疗服务能力和水平成为今年两会上代表委员们讨论的热点。 乡村医生5年流失24万,并仍在继续全国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一开始,农工民主党中央和九三学社中央不约而同都提交了关于解决乡村医生问题的提案。与此同时,很多代表委员也提出了相关建议。
“乡村医生”与“民办教师”,这对中国特定历史条件下的“双胞胎”,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身份和命运。农工民主党中央经过调研了解到,至今,乡村医生的待遇没有从国家制度和法律层面上予以明确。民办教师早就逐渐转为公办,享受财政工资了,而乡村医生却长期处于被边缘化的状态。
村医收入普遍偏低,没有养老保障。九三学社中央在提案中指出,大多数乡村医生收入主要来自医疗服务,多数省份基本无经费补贴或仅有很少的补助,近一半乡村医生月收入低于500元,经济不发达省份甚至近40%的乡村医生收入在200元以下。调查地区仅有2.54%的乡村医生有养老保险。
“全国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也没有考虑到农村的实际,约70万乡村医生通不过考试”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骨科主任温健民介绍。根据卫生部相关政策规定,到2010年乡村医生将因没有执业资格而不能行医。
待遇低、养老没保证、身份没说法,上升无渠道等原因都导致村医职业缺乏吸引力,乡村医生流失严重。据统计,2003年底我国乡村医生约有110万,当时平均每千农业人口有乡村医生1.25人,而2006年底乡村医生减少到90.6万人,平均每千农业人口1.04人,2007年底乡村医生只有86.3万人,平均每千农业人口拥有乡村医生不足1人。乡村医生5年流失24万,流失至今仍在继续。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年龄偏大、头发花白的老乡村医生,缺乏“新鲜血液”的补充。
农村三级卫生服务网“网底”不能破“乡村医生流失了,村民小病拖成大病,都挤到城里的医院去看病,当然会导致看病难、看病贵,另外很多病是拖不起的,如心脏病、脑梗塞等,时间就是生命,要争分夺秒。”温建民委员说,在河北、河南等中原地区,从村里去乡镇卫生院,一般最近的坐车也要半个小时,远的得1-2个小时,更不用说什么山区牧区了。
来自青海省乌兰县蒙医院的副院长菊红花委员尤为同意这个观点,“在我们那里,交通好的地方,去趟乡镇卫生院要上百里地,更不用说交通差的地方了,乡村医生的作用尤其重要。”她还认为,医疗风险过大,也是乡村医生职业无人问津的一个原因。“病人出了事,都是医生的责任。所以很多乡村医生对患者是能推就推。”
温健民委员也表示,我国法律上的“举证倒置”制度很大程度上导致了看病难、看病贵。“人的差异性很大,医学上不确定的因素也很大,让患者做的检查越多,医生就更能确诊,也更能免于医疗责任。” 据了解,由被告承担主要举证责任,对原告诉讼请求所指明的事实,用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叫做“举例倒置”。也就是说,患者将医院或医生推上被告席后,首先要由医院或医生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拿不出证据,法院将判败诉。
“这使得乡村医生成为一种低收益、高风险的职业。”年轻的乡村医生纷纷中途改行那些正规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就更不会到村里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村民们缺医少药。“半夜里有个头疼脑热,也无处可去”。
可正是这些乡村医生成为9亿农民基本医疗服务的主要提供者。乡村医生承担了农村地区60%~70%的门诊服务,还承担着农村计划免疫、疫情报告、妇幼保健、计划生育、健康教育、慢病管理、卫生信息登记等大量的公共卫生服务。
代表委员们认为,要保证农村居民人人公平享有安全、有效、方便、价廉的基本医疗卫生服务,农村三级医疗卫生服务网的“网底”不能破,百万村医队伍不能垮。“这些乡村医生扎根农村,农民也需要他们。”
允许乡村医生使用“地方粮票”“今后3年各级政府拟投入医疗事业8500亿,这部分资金应该向农村倾斜,乡村医生队伍建设问题应该妥善得到解决。”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副院长吴明委员说
全国政协委员、成都军区总医院普通外科主任田伏洲表示,“为了解决农村医务人员来不了、稳不住、留不下的问题,政府应该确定其编制,纳入预算,保证乡村卫生人员的稳定收入,使他们的生活水平优于当地普通农民和乡村基层干部;政府专款专用,培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定向专用医务人员;建立切实可行的资格认定、考核上岗、晋升、加薪、奖励制度,吸引人才,稳定队伍;对自愿分配到乡村卫生院的大学毕业生给予深造的优惠条件;城市医院责任承包,对口培训乡村医生,提供进修机会,逐步提高他们的专业水平和救治能力。”
“要取消不合理的‘举证倒置’制度,并让乡村医生使用‘地方粮票’,而不用全国通用的‘国家粮票’。”温健民委员认为,国家实行的执业医师考试制度,对乡村医生要求标准过高,不适应农村实际。他建议,应在执业医师和助理执业医师资格基础上,增设乡村医生职业资格制度,农村医师资格执业证的命题可由地方解决。已取得乡村医师执业资格证者,只能在当地乡村执业。”
令人欣喜的是,农工民主党中央在调研中发现,北京、上海、浙江杭州市、新疆、宁夏、广东等地已在乡村医生待遇和养老问题上开展了积极探索。例如广东省财政给每个村卫生室每年1万元补助;北京从2006年起,对乡医每人每月补助800元,并为其建立了养老保险。江苏苏州等多个地方还把村卫生所纳入到了新农合的门诊机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