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谈怪论”之十二:以“脑髓”为“六脏六腑”之大主

2011-07-17 18:48 楼主
刘养元

由于周时重“五行”,很注重一个“五字”,故主“五脏”之说。“五行”配“五脏”,“五脏”之中又以“心属土”。土为五行之主,故“心”亦为“五脏”之主,以君主喻之。所以,在周时“心”的地位很高,《春秋繁露·天地之行》说:“一国之君犹一体之心也。”脑髓虽有主思维的功能,但不容许凌驾在“心”之上,故将“脑主思维”的功能,归之于“心”。看来,“心”有两个:一个是主血脉之心,一个是主情志思维之心。故《管子·内业》说:“心以藏心,心之中又有心焉”。房玄龄注《管子·白心》“心之中又有心”云:“动乱之心中又有静正之心也。”动乱之心者,谓流动血脉之心也;静正之心者,谓主静思之心也。说明在儒家哲理中,主思维的功能,完全归属于心。所以,古人就有“心主神明”之论,“用脑”、“用神”皆说成“用心”。


可是在《内经》中,“心”已不属“土”,而是属“火”。说明《内经》已经否定了“心”的那种高贵地位,“心”已不再是“君主之官”,已不再是“五脏六腑之大主”。根据《素问·灵兰秘典论》“主不明,则十二官危”所论,说明《内经》之脏腑为“六脏六腑”十二官,而且在十二官中还有一个“主”。赵献可认为:在十二官之中,还有一个人身之主,这个一身之主,即是命门。其地位在“心”之上,是人身之“真君真主”。但他认为这个“真君真主”是在两肾各一寸五分之间,看来赵氏还是没有读懂《内经》。其实,《素问》虽没有讲明这“十二官”之主,但在《灵枢·经脉》中却讲清楚了:“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并在《灵枢》“根结”与“卫气”两篇中指出“命门者,目也”之论,因目内通于脑,是知以“目”为命门者,即以脑髓为命门也。《内经》虽以脑髓为命门,但只能将其隐藏,不可明说。只能采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对策,即以周时之“心”以论《内经》中之“心”,亦即仍以“心为君主之官”,仍以“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后人不察,竟以《内经》不以脑髓为脏,仍以“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这就贻误后人了。


我们认为,《内经》是以“脑髓”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论证如下:


一、《内经》以“脑髓”为“先天命门”。“命门”一词,虽首见于《内经》,但中医学界一致认为,“命门”之说起源于《难经》的《三十六难》和《三十九难》,与《内经》所论“命门”,并未见有内在的联系。自《难经》以右肾为命门之后,后世医家皆宗此说。由此而导致先生两肾,“肾为先天之本”。并且进一步认为“肾精生脑髓”,把“肾”提到了至关重要的地位。反而把很重要的“脑髓”功能给丢了,使中医学基础理论迟迟不能完善的根本所在。

历史上有人认为,《难经》虽原于《内经》,但与《内经》并非同一学术流派,属别是一家之言。我们认为,《内经》是中医理论的奠基,后世医学中的许多理论,无一不是在《内经》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难经》以右肾为命门,是以后天八卦方位图为依据的,取乾在西北之位,即在北之右,肾配北方,而肾有二,配在左右。乾阳位在北之右,故以右肾为命门。因乾阳为生命之根本,乾阳之所在即命门之所在。而后天八卦方位图并非《难经》独创,早在《内经》的《灵枢·九宫八风》中就有应用。能说《难经》“属别是一家之言”,与《内经》“并非同一学术流派”吗?

《难经》以后天八卦 方位图为依据,以右肾为命门,谓之后天命门。正与《内经》“肾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相合,五藏六府之精乃后天之精,说明肾中所藏为后天之精,自然只能为“后天命门”。而《内经》以“目”为命门,因“目”与脑通,脑与目为一体:脑为体,目为用也。故以目为命门者,即以脑髓为命门也。《内经》以脑髓为命门者,是以先天八卦方位图为依据的。取乾在南在上为首之象,乾阳在脑,故以脑髓为命门,此谓“先天之命门”也。正与《灵枢·经脉》“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相合。由此得知:《内经》所论命门与《难经》所论是先天与后天的关系。谁说二者之间没有内在联系呢?先天与后天的关系是:先天者,后天之主宰也。是先天滋后天,后天养先天。

《周易·说卦》说:“乾为首,坤为腹。”首,头也。脑髓藏于头中,故以脑髓象乾;五脏六腑居胸腹之中象坤。坤为纯阴之地,本无生命力,只有当乾阳降于坤地,才能使五脏六腑具有生命力。也就是脑髓通过三焦将先天命门火下输到胸腹五脏六腑,使五脏六腑行使各自的生理功能。这就构成了脑髓为五脏六腑之大主的理论基础。


二、脑总统五脏神。《素问·宣明五气篇》说:“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是谓五藏所藏。”可以看出,此神、魄、魂、意、志五者,是《内经》对人体精神意识思维活动的高度概括。根据《灵枢·本神》所说,“肝藏血,血舍魂”,“脾藏营,营舍意”,“心藏脉,脉舍神”,“肺藏气,气舍魄”,“肾藏志,精舍志”。说明五脏各有其体,各有其用。即:肝以血为体,魂为用;脾以营为体,意为用;心以脉为体,神为用;肺以气为体,魄为用;肾以精为体,志为用。很显然,魂、意、神、魄、志属于脑的精神意识思维活动,说明五脏之用在脑。所以,脑总统五脏神,实以五脏之用以统五脏之体也。所以《灵枢·邪客》:“心者,五藏六府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灵枢·口问》说:“心者,五藏六府之主也;……悲衰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藏六府皆摇。”所谓“心者,五藏六府之主”,显然是在以周时之“心”以论《内经》中之“心。”其实,此“心”字乃“脑髓”之义。因经文写得很明白,此“心”乃“精神之所舍”之“心”、“悲衰愁忧则心动”之“心。”所以,按着《内经》之本意:“脑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


三、《内经》中之“心”有二义:一为“心”之本义,一为“脑髓”之义。“心”的这种词义起自周时,因周时所论之“心”有两个。如《管子·内业》说:“心以藏心,心之中又有心焉。”房玄龄注云:“动乱之心中又有静正之心也。”说明“心”有两个:一个是主血脉之心,一个是主神志之心。《内经》由于以周时之“心”以论《内经》中之心,所以《内经》亦有“两心”之说。如《素问·刺禁论》云:“七节之傍,中有小心”。王冰注曰:“小心谓真心,神灵之宫室。”说明“小心”是指具有神志思维之脑,自然主血脉之心者谓之“大心”。可见,“心”有二义来自周时,非《内经》所创。所以,我们读《内经》时需特别注意,究竟何时为“心”义,何时为“脑”义,须根据上下文意来定。如《灵枢·大惑论》说:“目者,心使也。心者,神之舍也。”“目”只内通于脑,与“心”相距甚远,又如何为“心使”呢?且此处所指的“心”,是“神之舍”,只有“脑髓”才是“神之舍”。说明此“心”字乃“脑髓”之义也。可见,凡是为“五脏之主”之“心”字,皆为“脑髓”之义也。所以,《灵枢·邪客》所说的“心者,五藏六府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当说为“脑者,五藏六府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灵枢·口问》所说的“心者,五藏六府之主也,”也当讲为“脑者,五藏六府之主也”。


四、脑通过眼、耳、口、鼻、舌统管五脏六腑。眼、耳、口、鼻、舌五官聚于首,位最高,其所知觉之象必先入于脑。很明显,不但五官属脑,而且五官各有其窍通五脏,说明五脏的生理和病理都可反映于脑。从临床也可证实五脏病均可及脑,同时脑病也可及五脏,所谓“脑窍通则窍窍通”。是以得知,脑髓通过五官总管五脏六腑、为五脏六腑之大主也。


五、脑髓通过经络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脑髓与经络的联系主要反映在脑与目系的关系,“目”的生理在藏象学说中占有重要地位。如《灵枢·大惑论》 说:“五藏六府之 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 《素问·五藏生成论》说:“诸脉者,皆属于目。”《灵枢·口问》说:“目者,宗脉之所聚也,上液之道也。”凡与目有联系的经络,皆从目周孔窍入脑,这就构成了脑髓统管五脏六腑的生理基础。


上述脑髓的这些功能,“心”是无法取代的。所谓“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乃周时之产物,而《内经》云“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者,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手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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