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阴阳【程玮】

内经中“阴阳者,数之可十,
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的本质含义
程玮

《素问•阴阳离合论》有曰:“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
对中医阴阳的这个论述,后世学者在阐述与阴阳的相关问题时基本上都会引用,并对其做出各自的解释,解释的结果可谓是各具特色。
我们随便在网上搜寻一下,论述中医阴阳的文章可能会出现几十万条之多,让你看得眼花瞭乱,看完后你会觉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让你得出结论,中医的理是不清晰的,与现代科学的基本概念简洁、清晰、明了的特征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光是阴阳,学者们对中医的许多概念进行了分析研究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即是:中医学的基本概念,除了借用的哲学概念存在多义性和广义性外,许多属于中医学本身的概念也同样存在着多义性和广义性,因此,如按现代实用科学的原理和方法,在用原有的中医概念进行判断和推理时,就易得导致结论的不确定性。如《中医大辞典》(基础理论分册)4937条术语中,二义以上者多达780条,多义率占15.8%,与现代科学术语多义率0.3%的标准相比差距太(候占元主编:《中医问题研究》,重庆出版社1989年7月第一版,P44页)。
阴阳是中医里面的最为基本的概念,中医许多概念的确定也与阴阳这一基本概念有关,中医众多概念的不确定性,最终是表现在阴阳概念的不确定性上,那么,中医的阴阳概念是否真的存在不确定性呢?答案是否定的。
阴阳的概念《易经》中有较为明确的规定,且不说易经中的阴阳划分标准如何,内经中它就明确地给出了阴阳的划分标准。“故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鸡鸣至平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素问•金匮真言论》)。这段话中医所告诉你的是,阴阳的划分标准你不清楚也没关系,你只要按照我的阴阳划分方法去分析,你就可判断出什么是阴,什么是阳。一天之中,夜里是黑暗的,白天是光明的,光明与黑暗相比,光明的属阳,黑暗的属阴,所以白天为阳黑夜为阴。从早上到中午,它是一天中由暗到明、由低温到高温的变化过程,这个由暗到明、由低温到高温的变化过程,就是从阴到阳的变化过程。相反的,从中午到旁晚,则是一天中由明到暗、由高温到低温的变化过程,则是从阳到阴的变化过程。中医给你分出了天地自然的阴阳之后,他怕你在人体的阴阳上不会划分,因此他还特地告诉你,人体中也有阴阳,这即是外为阳、内为阴,上为阳、下为阴,脏为阴、腑为阳,前为阴、后为阳。
中医的阴阳概念,不像现代科学概念一样,内涵小,外延大,而是内涵大、外延小。如物理学的速度概念,这个概念的定义是:单位时间内物体的位移。它的内涵是指物体在单位时间内的位移,物体单位时间内位移的大小就能反映出这个物体运动的速度。可它的外延就很大,它包含各种事物,这个事物对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只要你在单位时间内产生了位移,你就有了一定的速度。而中医阴阳的概念呢?严格地说来它应当是属于哲学的概念,只有哲学的概念才会外延小、内涵大的特征。中医的阴阳是天下万事万物的总纲,它包括了天地间的所有事物,因此它的内涵大。概念的内涵大了,其外延也就小了,这就是阴阳概念的特性。
阴阳是内涵大、外延小的哲学之类的概念,阴和阳分别是指二类不同特性的事物,具有不确定性的特征,后世学者们为了让后学更好地理解中医阴阳概念,因此对阴阳的特性作了系统的归纳:
凡是事物或现象,具有火的炎热、干燥、升发、蒸腾、运动等特点的,它们皆属于阳。如温热的、明亮的、上升的、活动的、外在的、功能的、机能亢进的等等,统属于阳。
相反,具有水的寒冷、湿润、沉降、凝聚、宁静等特点的,它们皆属于阴。如寒凉的、晦暗的、下降的、沉静的、内在的、物质的、机能衰退的等等,统属于阴。
大家一定要记住,学者们对阴阳属性所作的总结,它实际上是阴阳划分的标准。你要划分阴阳,就一定要有个标准,没有标准,你的阴阳就划分不出来。我们的教科书里面说,中医的阴阳学说之一,是对事物阴阳属性的规定性,事物的阴阳一但规定下来,就不可随便更改。若按我的理解,教科书的这一说法,是大错特错的。中医的阴阳,不是由人为规定的,而是由阴阳的依据标准来划分的。打个不雅的比喻,男女各自上各自的洗手间,这是全世界男女上洗手间通行的标准,可某政府却规定它的政府成员可以随便上哪个洗手间,这行吗?绝对不行的。
中医的阴阳一但建立了标准,这个标准是不能随便改变的,不管你什么规定,只要与此标准不相符的,它就不能成立,这个标准就是中医阴阳里面所说的一。
为什么中医说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呢?就是告诉你,中医的阴阳,只要你掌握了其标准,你就可对宇宙自然的各种事物阴阳属性进行划分,无论什么事物,都是可以划分出阴阳的,依据阴阳划分的不同标准,你可得出不同的结论。你以内外作为阴阳的划分标准,你得出的是内外的阴阳结论;你以上下作为阴阳的划分标准,你得出的是上下的阴阳结论;你以明暗作为阴阳的划分标准,你得出的是明暗的阴阳结论……。
尽管你用不同的标准对事物的阴阳进行划分,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但这个标准是不能改变的,这个标准就是中医所说的“一”,故内经在说完了阴阳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之后,它还郑重地告诉你“然其要一也”。为什么要告诉你“然其要一也”,就是怕你不明白,怕你在理解和运用阴阳分析事物的时候走上了邪路,某某这样分析也有理,某某那样分析也有理,他们都说得有理,最后你自己都不知如何去分辨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你将标准放在一边了,没将标准牢牢地抓在手里。若你将标准牢牢地抓在手里,不论是哪个在讲阴阳,你都能很快的分辨出他们是从什么角度、以什么标准来说此事物的阴阳的。
举个例子对此说明一下。
男人和女人相比较,从总体上来说,女人属阴,男人属阳,但这不代表男人就没阴,女人就没阳,而是同时存在在着多个阴阳面。
重量相等的一块木头和一块薄钢板,我们在对其阴阳属性进行分类上就会得出很多种结论,有些结论甚至是相反的。
若以此二物的轻重分阴阳,两个物体的重量相等,因此,从这个角度来分,它们的阴阳是处于同一水平的;
若以此二物的面积来分阴阳,薄钢板的面积比木头要大,因此,从这个角度来分,钢板为阳,木头为阴;
若以此二物的比重来分阴阳,钢板的比重比木头大,因此,从这个角度来分,木头为阳,钢板为阴;
若以此二物的刚度来分阴阳,钢板的刚度比木头大,因此,从这个角度来分,木头为阴,钢板为阳;
若以此二物的发散和收敛特性来分阴阳,钢板为金属,五行属金,具收敛特性,而木头五行属木,具升发特性,因此,从这个角度来分,钢板为阴,木头为阳;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重量相等的一块木头和一块薄钢板,按照不同的阴阳划分标准,它们的划分结果是完全不同的,有时甚至是相反的。
如果将中医的阴阳划分标准牢牢的把握住了,回头我们对中医的有关论述也就容易理解得多了。
如老人与小孩相比,年长者为阳,年少者为阴,故老为阳少为阴。此条阴阳是比较老少的年龄,根据老少年龄的大小标准来划分的。
小孩阳气旺,属纯阳之体,老人则阳气衰,故老为阴少为阳。此条阴阳是比较老少的生命活力及体内阳气旺与不旺的角度来划分的。
老人血气不足易失眠,小孩血气足不易失眠,故少为阴老为阳。此条阴阳是比较老少体内阴血的多少而得出的。
……
从我们上面举的例子可以看出,同一事物,它所反映的阴阳特征不是单一的,而是多面的。事物间若要进行阴阳比较,需选择它们的相同之处,只有相同的事物才能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比较出来的结论才有意义。选择事物的不同阴阳特征进行比较,要引用的阴阳标准不同。引用的阴阳标准不同,事物间比较的结果也不同。2008/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