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素问与针灸学(之三)——素问续写针下寒、热,完善了灵枢补泻法

2013-01-25 20:16 楼主
灵枢、素问与针灸学(之三)——素问续写针下寒、热,完善了灵枢补泻法

作者:吴濂清 曲梅


有人说《素问》等书是传世之作,传家之宝应是具体的,针灸医生亲眼见到的是除九针外,就是刺法补泻,其重要性已经有民谚流传:扎针无功补泻不清。《灵枢》也是自九针十二原起就讲补泻手法:“刺之微在速迟,……往者为逆,来者为顺,明知逆顺,正行无问。逆而夺之,恶得无虚,退而济之,恶得无实,迎之随之,以意和之,针道毕矣”。又曰,“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大要曰: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以后,“小针解”、“终始”等篇阐述的补泻,主要也是迎随、疾徐、留针与气至等几个方面,现节录其要点如下:,

迎随:“往者为逆 ”“来者为顺”;“故泻者迎之,补者随之,知迎知随,气可令和”。

疾徐:“徐而疾则实者,言徐内而疾出也。疾而徐则虚者,言疾内而徐出也。”

据寒热:“刺诸热者,如以手探汤。刺寒清者,如人不欲行”。

据虚实:“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

据阴阳;“刺阴者,深而留之;刺阳者,浅而疾之”。

气至:“刺之要,气至而有效”、“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而气至,乃去之,勿复针。”

《灵枢·官能》曾提出,补泻有“方圆”:说“泻必用员”“补必用方”,但《素问·八正神明论篇》却说,“写必用方”“补必用员”。说明《素问》作者很关心“方圆”问题,但内涵有不一致之处,何去何从,只能根据每个人对补泻的认识和临床体验了。(请看后文的“认识和体会”部分)

对于针孔的闭合,《灵枢》写过“泻曰必持内之,放而出之,排阳得针,邪气得泻。按而引针,是谓内温,血不得散,气不得出也。”如何内、何时放、何时按?如何“放”、“按”?《素问》的阐述似更具体,并有呼吸等介入。对呼吸、转针、留针时间、腧穴的闭合,阐述都很具体:

“吸则内针,无令气忤;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故;候呼引针,呼尽乃去;大气皆出,故命曰写。帝曰:不足者补之,奈何?岐伯曰:……呼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故,如待所贵,不知日暮,其气以至,适而自护,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留止,故命曰补。(《黄帝内经素问校釋·离合真邪论篇第二十七》367-369)

《素问·调经论篇第六十二》又补充论述如下:“帝曰:……补泻奈何?歧伯曰:泻实者气盛乃内针,针与气俱内,以开其门,如利其户;针与气俱出,精气不伤,邪气乃下,外门不闭,以出其疾,摇大其道,如利其路,是谓大泻,必切而出,大气乃屈。帝曰:补虚奈何?歧伯曰:持针勿置,以定其意,候呼内针,气出针入,真空四塞,精无从出,方实而疾出针,气入针出,热不得还,闭塞其门,邪气布散,精气乃得存……。”《素问校释》下789~791

《素问》除去充实了呼吸与进出针、开闭针孔外,还提出对针刺运用补泻时要有针下感,即针刺入运用补泻手法后,患者还要有凉热的感觉,这是补泻手法新境界的开端。《素问·针解篇第五十四》说:

“刺虚则实之者,针下热也,气实乃热也。满而泄之者,针下寒也,气虚乃寒也。菀陈则除之者,出恶血也。

邪胜则虚之者,出针勿按;徐而疾则实者,徐出针而疾按之;疾而徐则虚者,疾出针而徐按之……

刺实须其虚者,留针阴气隆至,乃去针也;刺虚须其实者,阳气隆至,针下热乃去针也。经气已至,慎守勿失者,勿变更也。”

这样,这种综合补泻法,就将呼吸、进出针的疾徐、留针时间、起针时对针孔的开闭,都记录于文字,并很具体,归纳如下:

泻法-吸气进针,气入针入;呼时针出,外门不闭,摇大其道。针下寒。

补法-呼气进针,气出针入;吸时出针,闭塞其门,疾按针孔。针下热。

在补泻手法方面,《灵枢》《素问》是一脉相承的!仅针刺补泻这一个专题,《素问》就写出了高质量的五篇文章。《素问》拓展的呼吸、疾徐、开闭针孔、方圆、“摇大其道”等,对以后针刺补泻法的发展有深远的影响。后世的“烧山火”、“透天凉”、“苍龙摆尾”、“赤风迎源”、 “苍龟探穴”、“白虎摇头”、“子午捣臼”等手法均源于此。《素问》为针灸学完善、发展了补泻法。

(请参阅素问第26、27、28、54、62篇)

对补泻的认识和体会

有关补泻说法很多、提法很多,综观《内经》对补泻手法的阐述,其实主要是两部分:一是前提,如病在阴在阳,属脏属腑,及其寒热虚实;病人高矮胖瘦,体壮体弱,属王公大人类,还是属“布衣”类?二是补泻手法的具体操作,如疾徐、迎随,呼吸和进出针时的针孔闭合及针下感等。

有争论的问题是《灵枢·官能》篇说:“泻必用员”、“补必用方”。《素问·八正神明论篇》则说“泻必用方”、“补必用员”,但言明“故员与方,非针也”。所以二者是有区别的。主要分歧之处在于,前者强调的是具体操作,如“员”是“切而转之”,“伸而迎之,摇大其穴”。“方”的进针方式是“左引其枢,右推其肤,微旋而徐推之”;出针的方式是“推其皮,盖其外门,真气乃存”。后者强调的是,“泻必用方,以气方盛也,以月方满也,以日方温也,以身方定也”,所提出的其实是属于补泻法的几个前提条件。对于补泻的具体操作,讲什么是“员”时,只说“员者,行也。行者,移也,刺必中其荣,复以吸排针也”,和“方”的“以息方吸而内针”相呼应;只说明了呼吸与进出针的一种方式。故此说强调的是补泻的前提,经文也说,“故员与方,非针也”。对具体的操作方法,只强调了进出针和呼吸的关系。二说似乎阐释了同一的“方”“员”命题,但内涵并不完全一致。

后世的补泻手法遵循了素问所提出几个方面的补泻因素,并有所发展。《针灸大成》的三衢杨氏补泻[1],对补泻手法有深入详细的阐述。如:

烧山火,“能除寒,三进一退热涌涌,鼻吸气一口,呵五口”;“即先浅后深也,……三入三出,慢提紧按……”。

透天凉,“能除热,三退一进冷冰冰,口吸气一口,鼻出五口”,“即先深后浅也,……三入三出,紧提慢按……”。

慢提紧按、紧提慢按其实是《内经》提出疾徐手法的具体化,也是针刺进针强度的具体化。假设进针的深度是天人地三部,烧山火就是由皮肤到要针刺深度的底部,向下进针三次为三进,一次退回到天部是一退;注意是紧按慢提。透天凉是由天部到地部仅向下运针一次至地部为一进,运针三次回到天部是三退;注意是慢按紧提。这样,三进和一进,一退和三退,就可以体现进、退针时的强度,也构成了量的基础。此法是对内经进针疾徐方式的具体化,和疾徐有关的还有子午捣臼等。

《大成》对搓针捻针有行“老阳”、“老阴”之说,“老阳数者,九九八十一数”;“言少阴数者,六六三十六数[2]”。体现了量和时间概念。若“老阳”是9×9,运针81次和“少阴”的6×6、运针36次相比,从时间上说,二者是81/36==2.25:1。这和“刺诸热者如以手探汤,刺寒清者如人不欲行”的精神是相近的。同样,次数的多少也构成了量、强度和质的关系。

对于方、圆的手法具体操作,南丰李氏补泻阐述得体,有“扳倒针头”、“扶起针尾”、“两指扶起针,插入地部……四围飞旋,如展翅之状”,描述甚详,值得细读。

我们觉得后学者应学各家之共同点:学飞经走气,要有冷、热感,要“使针力至病所”,这些才是补泻手法的精髓所在。

过去曾经讨论补泻手法诸问题,如手法如何体现补泻,或补泻手法体现了哪些因素?是

否包括强度和时间因素?如何使其量化?有的朋友表示,补就是补,泻就是泻,补虚泻实中医的概念清楚。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为体现《内经》和《大成》在补泻方面的延续和发展,根据个人经验,基本以《大成》之言,总括为补泻四要:

1.实施补泻手法的前提:“目无外视,手如握虎,心无内幕,如待贵人”;能立形定气、知病的寒热虚实、明脏腑经络所属、循行走向。还要记住:

“凡刺者,使本神朝而后入;及刺也,使本神定而气随。神不朝而勿刺,神已定而可施”。

2.实施补泻手法的要点:原夫补泻之法,有呼吸之功又主靠手指;“循扪弹努,留吸母而坚长;爪下伸提,疾呼子而吸短”;必“量寒热而留疾”。

3.实施补泻注意候气与气至:“气之至也,如鱼吞钩饵之沉浮;气未至也,如闲处幽堂之深邃”。“轻慢滑而未来,沉濇紧而已至”;“未至也,据虚实而候气。”(上三段摘自《针灸大成》p40-52)这和《灵枢·九针十二原第一》的“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而气至,乃去之,勿复针”之旨,一脉相承。

4.实施补泻重视针下感:实施补泻后,应有“急提慢按如冰冷,慢提紧按火烧身”,或有“气血各循经络,飞走之妙”的各种效应(《针灸大成》p116、119)。“如气涩滞不行者,随经络上下,用大指爪甲切之,其气自通行也(《针灸大成》p122)。”

若此,就应该有一套自己熟悉的补泻手法。是喜欢用提插结合捻转,还是用烧山火、透天凉等的传统补泻手法?人有耐针灸之别,诊治前要牢记先贤之教,如审形定气,“刺诸热者如以手探汤,刺寒清者如人不欲行”;“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神不朝而勿刺,神已定而可施”等,这些是形象具体的金科玉律之言,真正的传统要继续传承发扬。

总之,补泻问题,可因对补泻的认识不同,而有选择补泻手法的不同,这是客观存在。关键在于求知、实践,再求知再实践,还要吃透原著经文和自己的临床感知。

吴濂清 曲梅2012/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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