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毛而已--跟诊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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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傍晚,路过星巴克,见一女子边喝咖啡边抽着烟,一副惬意陶醉的样子。突然老师问我:“什么叫肺主皮毛?”思索了一会儿,我答道:“它主要是说肺其华在皮毛,有两方面的表现:生理上,第一肺主气,肺功能正常则肺气宣发,使卫气和气血津液输布到全身,以温养皮毛。第二肺司毛孔的开合,以调节体温。病理状态下,可以作为诊断依据。肺气虚弱,其宣发卫气和输布精微于皮毛的生理功能减弱,则卫表不固,抵御外邪侵袭的能力低下而易于感冒,或出现皮毛憔悴枯槁等现象。吸烟会造成肺泡的纤维化,严重影响肺主皮毛和输布精微的作用,同时烟比较燥热易耗肺阴,所以吸烟的人一般皮肤都比较干燥易长色斑生皱纹。”

老师点了点头,又说:“我想起来一个特殊案例,说的是一中年男子突然出现眉毛、胡子、胸毛脱落,你怎么看他的病因病机和治疗?”

一开始我回答道:“胡子是由冲脉所养,眉毛一般说是由肝脏之精气荣养。” 接下去我就回答不上来了,沉默良久。突然,想起眉毛、胡子、胸毛虽然各有所主但它们都属于皮毛,我再次答道:“可能是由于不健康的生活习惯或外邪突然而猛烈的侵袭损伤肺气,使肺不能输津于皮毛,所以才出现皮毛的脱落。”

“很好,外因内因你都提到了,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可能?”老师肯定中带着启发。

仔细回想致病的三大因素—内、外、不内不外,哪种可以直接伤及脏腑气血呢?对呀,是七情内伤。有了新思路,掩饰不住喜悦,赶紧问道:“这个病人生病以前发生过什么不良的情绪刺激吗?”

老师答:“前不久,病人的妻子和孩子因为车祸突然离世。”

中医讲“肺在志为悲”,“悲伤肺”, “悲则气消”,突然剧烈过度的悲伤会消耗肺气,使肺气不能输布精微物质到皮毛,所以才会导致眉毛、胡子、胸毛的脱落。答对了病因病机,我有点洋洋得意。

该怎么治疗呢?针灸我没问题,病人就是因为过度悲伤消耗肺气,可用“补益肺气,通调气机”的治则,选取百会、膻中、太渊、气海、足三里、三阴交、太溪、太冲穴就可取得一定治疗效果。

“光靠针灸就够了吗?还有没有其他治疗手段?针灸是主要治疗手段还是辅助手段?”老师又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心病还需心药治”,这明显的就是心病导致的身病,身体方面的不适,通过针灸可以调整一些,但马上就会遇到瓶颈,疗效上不去。心理疗法是我的短板,这种同时遭受丧偶、丧子之痛的患者,我更是无从下手。老师可是治疗身心病的高手,听听他当时是怎么治疗的吧。

当时老师了解这位患者车祸发生至今都没哭过,就想方设法先让他大哭一场。理由是:肺在志为悲,在声为哭,哭出来可以宣泄压抑已久的悲伤。日常生活中我们不是常劝悲伤欲绝的人说:“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哭出来你会好受些。”。说实话要换成我,这种状况下怎样引导病人通过哭泣来释放情绪,肯定是抓瞎。

这一招让我好不诧异,因为通常都是劝病人别哭了、别难过了。从来没想过劝诱病人哭的,老师反其道而行之的背后是对医理的深刻领悟。

接下来老师明确告诉病人这个病我能治好,并讲一些人生哲理故事,例如“五福”的故事。给他以痊愈的希望,激发他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决心。我的感悟是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但大道理讲一堆,未必会给人以警醒,而充满生活智慧人生哲理的故事亲切生动,让你能回味、咀嚼、顿悟。

再有,老师让他平时多穿点红色的衣服;建议家人陪他去加勒比热带地区旅游;日常的饮食可以多吃一点带苦味的东西;让他尽可能多地看喜剧电影电视剧和小品。此举是根据情志相胜疗法,那一种情志可以胜悲呢?喜,“喜胜悲”,喜又和心相对,和心相对的颜色是红,对应的季节是夏季、对应的味道是苦味、对应的五声是笑,这些方面的知识和道理我并不陌生,但我无法像老师这样用的活灵活现,究其原因在于我不能做到时时刻刻将中医和生活联系起来,在我的脑海里它们大多是割裂的,这需要我以后时刻实践“中医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这个理念。

老师最后说这个病人是先求助于老师的洋学生,经过一段时间针灸治疗效果不理想,转到九针堂。老师以中医意疗为主,辅助针灸,四周后眉毛、胡子、胸毛就长回去了。

五脏、七情、五声、五味、五气、四季都是中医基础理论的东西,称不上烂熟于心,起码也是朗朗上口对答如流。老师在此案例中的活学活用,让我感到自己的中医学习仍停留在皮毛层面,一门深入,长时熏修,关键在“用功”。什么是“用功”?老师的话,现学现用,活学活用。写到这,忽然想起脾,脾主运化,在志为思,在声为歌。以后遇见脾胃不振纳呆食少的,操心劳神的,相思伤情的,我就可以建议他们去唱卡拉OK,一展歌喉,醒醒脾。(经严老师修改)



陈伟伟于智利九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