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道不具有世界存在的涵义

老子的道,不具有世界存在的涵义
——与王洪图主编《内经》气作者商榷
黄立新

主题词: 道 天地 世界存在
一
王洪图教授主编的《内经》,在论述气的渊源——老子的道一节中说:“老子的‘道’具有世界本原、世界存在和事物发展规律的涵义。”仔细研读作者论说“道”具有世界存在涵义的文字后,拙见以为:道具有本原和规律的涵义;这也是老子自己的真实意思。道具有世界存在的涵义,以及“老子认为,道又是世界存在自身”,这只是作者的说法。
作者论说“道”具有世界存在涵义的文字是:“老子认为,道又是世界存在自身。‘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老子•二十五章》)。道生成万物,包裹天地,独立存在,运行不休。道作为存在范畴,一方面与天地万物构成了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另一方面又是人类认识的客观对象。”
《老子•二十五章》的这段话,是老子的道本原说。作者却引用为道是世界存在的论据。从上面的文字中不难看出,作者分析这段话,得出了“道包裹天地,独立存在”的结论。这就是“道又是世界存在自身”的证据。
老子在这段话中,是说了道“独立存在”。其原话是独立不改。不改:不变更,不改变,引伸为长期存在。独立,《辞海》的解释是,不依赖外力,不受外界束缚。自然也不依赖人的意识。我意引伸为客观。独立不改,也就是客观存在的意思。在今天的讨论中,独立不改是否意译为客观存在并不十分重要。因为作者认为,“道又是世界存在”的主要理由,是“道包裹天地”。 这在作者论说黄老之学对道改造的文字中,得到了进一步的说明。作者说:“对于天地与道的关系,老子认为天地只是道的派生物。天地在道之间。而黄老之学把二者的位置倒转了过来,认为道在天地之间”。天地在道之间,也就是道包裹天地。
但仔细研读《老子•二十五章》,却找不到“道包裹天地”的文字。作者论说黄老之学对道改造的文字中,也没有提出新的论据。把作者论说“老子的道”全篇再读,终于明白了所谓“道包裹天地”,或“天地在道之间”,作者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应该说,作者的这一说法,来自作者对《老子•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段话的理解。作者在引用这段话,论述道作为世界本原时说:“这里阴指地,阳指天。万物在天地之中,由天地两气交感冲气合和。遵循道、天地、气、万物的发生顺序而生。道作为本原的范畴,与天地万物构成了本原和派生的关系。”显然,作者正是把上面这段话,理解为道产生了天地;“天地在道之间”。天地再生成气;气在天地之间。气再生成万物。这也就是作者说的 “道要经过几个环节的过程化生万物”。“天地在道之间”,也就是“道包裹天地,独立存在” 了。但要说成世界存在,就必须与天地万物挂起钩来。于是, 就有了“与天地万物构成了整体与部分的关系”,这样奇怪的说法。
二
作者之所以对“道生一•••冲气以为和”这段话,作出“遵循道、天地、气、万物的发生顺序而生”的理解,进而导出“道包裹天地”的结论,其根源在于这段话中出现的冲气。可以说,冲气误导人们对这段话的理解,至少两千年。拙见以为,老子根本没有说到气。老子在这里说的是“冲道”或“道冲”。 《老子•四章》说:“道冲而用之,或不盈”。虚无形是道的特性,道以虚为用。此句中的“冲气以为和”,应是“道冲以为和”,或“冲道以为和,”这才与老子对道的论述相一致。如果老子说冲气维系万物的和谐,那么,在老子就已经是气道同一。《老子》八十一章中提到气的实际上仅此一处(五十五章中的“心使气曰强”,句中的气指精神情绪),但人们从未怀疑其真伪,究其原因,一是这段话确系老子所说;二是这个词篡改的时间较早。应该是在对气道的认识同一,而日常混用的时期。
三
“道冲以为和”,可说明道在天地间,而非天地外;道并非是生成天地后就仅仅是包裹天地,独立存在。那麽,老子还有没有在其它地方说到“道在天地间”呢?我认为老子是说到了的。而且是在《老子•第一章》中就说到了的。《老子•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老子在这里说的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就是说的道和万物同在天地间。
“此两者”,指的是哪两者,人多不明。其实,“同出而异名”,就是释秘的鈅匙。《老子•二十五章》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为之名曰大。”这里,说到了“道”名曰大。《老子•三十四章》说:“大道泛兮•••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於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非常明白地告诉我们,相对于“可名为大”的道来说,“常无”——指没有名称的普遍事物,“可名於小。”“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句,是在承接论说了“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的道,和“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的普遍事物后说的。由此可知,同出现在这个世界而异名的,是名为“大”的道和名为“小”的常—普遍事物。这不就是说的道在天地间吗?
综上所述,我认为,老子的道,不具有世界存在的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