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病常脉---摘自《广东中医药学校温病学讲义*辨脉》

《难经五十八难》曰:“温病之脉,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以郁热内炽,散行诸经,不能预测而知,必临病切脉,知在何经之动,乃随证治之。虽温病治法,多有舍脉从证者,然脉之真相,不可不辨。兹汇而别之,厥目有四:曰常脉、曰变脉、曰险脉、曰败脉。

常脉
温邪怫郁内伏,病发时从内走外,脉象即应之而躁。且切脉时觉尺部之肌肤热甚,尺之部属肾,尺之穴属肺。温邪必伤于肺肾二脏之精液故也。故《灵枢•论疾诊尺篇》曰:“尺肤热甚,脉盛躁者,病温也。”
躁脉来去如电掣,而不相连续。李士材名之曰疾,张石顽因之,意与从容之缓脉对待。其来也,有顷而一掣,其去也,亦有顷而一掣。虽一息不过四五至,而无上下回还从容不迫之度。盖躁脉与数脉异,不在至数之增加,而在起止之迫促也。
躁有虚实二义,其主病悬殊。在虚劳久病,与代散同论,为其气不相接也,此躁之属虚,而应指无力者也;在新病实病,为痰凝气郁,与结涩同论,大致是血液少而气燥热之象,此躁之属实,而应指有力者也。故《诊尺篇》不曰“躁”,而曰“盛躁”,明其应指有力,而主新病实病之温邪。
凡温病初发,脉多不浮不沉,中取动数而滑。动数,即躁之象也。《脉诀》谓“滑脉往来流利,如珠走盘”,言其自尺而寸,自寸而尺,上下无碍也。李士材曰:“仲景谓翕奄沉名曰滑。”盖翕,浮也;奄,忽也,谓忽焉而沉也。言其自肌肤而筋骨,自筋骨而肌肤,升降无阻也,滑脉之形势如是。无论兼浮兼沉,皆为活泼有力之阳脉也无疑。温病外发之先,其势跃跃欲动,向外之机,勃不可遏,故其脉应之,亦流利而滑焉。第病机虽向外,病气仍内伏,尚未能鼓其脉至于浮候,但于不浮不沉肌肉分中取见之。故《诊尺篇》又曰:“其脉盛而且滑者,病且出也。”夫且出云者,病将出而未遽出,温邪初发之候也。言盛而不言浮沉者,谓盛滑之脉,见于不浮不沉之分也。《内经》引而未发之旨,当于言外得之。
李东垣《此事难知》谓:“伤寒以左为表,右为里;杂病以右为表,左为里。”故温病之发,右手脉必盛于左手。左指关前一分之人迎,右指关前一分之气口。若人迎浮盛或紧,是感冒风寒,非温病也。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阳从左升,阴从右降,而脉象亦应之。伤寒伤人身之阳,是从外遏其阳之出路,升者不利,故脉壅于人迎之部而左盛;温病伤人身之阴,是从内扰其阴之归路,降者不利,故脉壅于气口之部而右盛。郭元峰谓:“内伤之脉,气口紧盛;外感之脉,人迎紧盛。”亦本此阴阳升降之理言之也。

定则凡不浮不沉,中取盛躁而滑,右手气口盛于左手人迎,是为温病初发之常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