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录

2009-05-06 21:44 楼主
(一)

我开始学习中医,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上网还是属于奢侈的事情,因此也没有现在爱好者交流这么方便。刚开始我也仅仅是个爱好,没想到命运的安排,后来也搞上了中医的临床。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有家人的支持,有老师的指点,有朋友的鼓励,亦有个人的兴趣使然。

刚开始学中医,纯属在国营企业呆得无聊所致。那时候年轻而浮躁的心,很显然与官僚机构一样的国营企业格格不入。我这个人,性情疏懒,也不擅长吹牛怕马。那时候愤世嫉俗的眼里觉得前途无望,而时间在一寸一寸地消失,在企业里干的研究如何将铁块加工成需要的零件,显然不是我感兴趣的。加之家母常因感冒服药后,必疲乏卧床数日始能起床,就想自己应该找到一种治疗方法,解决家母被庸医折磨的痛苦。那时候我想简单的感冒必不至于被治如斯。还有就是受中学一老师的影响,老师与我亦师亦友,长年受胃痛困扰,研究中医有年。听说我也想学学中医的时候,老师大加鼓励,说中医进可治病救人,退可修身养性。此话正合我心,于是决定开始学习中医。

主意一定,就开始行动。最早看的中医书籍,应该是郭文友编的<<中医三月通>>。此书书名对初学中医的我来说,具有震撼性的吸引力。三月而能通中医,那是多么美的事啊。郭氏此书,大致简略地讲了中医的一些基础理论知识,另外还附有一些医案,主要以孟河医家的医案为主,并有对这些医家生平的简略介绍。现在回想可能与郭氏的研究兴趣有关,因为后来又看到过他选编的孟河医家医案的专著。但是这本书翻完后,我的中医还是没有通,当然那时心里还是没有怪罪郭老先生,因为看了这本书后,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后来慢慢进入学中医的癫狂状态,白天上班看内经,晚上下班开始背<<药性赋>>、<<濒湖脉学>>这些。后来还去报名参加了自考,记得第一次考了两门,中医基础理论是考过了的,方剂学没考过,其中有一道题,是给出了一组药物,问方名及功能主治。当时楞没答出来,下来一翻书,原来是甘露消毒丹,现在想起来都汗啦。自考就考了这两门,后来就再也没有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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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06 21:55 2楼
中医进可治病救人,退可修身养性。此话也正合我心哦;
小草性情也疏懒,嗯?怎么与超版你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
2009-05-06 21:55 3楼
文件没有从另一台电脑上转过来,现在传的是最早在这台机子上写的开头。只有先待续,明日继续传。
2009-05-06 22:12 4楼
等待阅读……
2009-05-06 22:24 5楼
我们男的懒就叫邋遢,你们女生懒那也干净,最多叫野蛮女友。
2009-05-06 22:31 6楼
期待
2009-05-06 22:44 7楼
哦,先生原来也是自学成才的,佩服。
2009-05-06 22:44 8楼
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阐明爱好者的转变历程。
2009-05-07 09:26 9楼
自学过,也跟民间的中医老师学过,也当过正规军.
2009-05-07 09:41 10楼
(二)

转眼到了冬天,我学中医也有半年时间了。一日父亲早起出门办事,晚上回家即开始暴咳。延至第二日下午,仍咳嗽不止,其声之巨,声闻屋外;其咳之烈,若心将咳出。家母说你既学医这么久,就给你父亲治疗下吧,光看书不治病还是不行的。于是硬着头皮上阵,其舌淡苔白中间有黑苔一块,其脉大致是浮的。其他也没细想,觉得应该吃麻黄汤,于是以此方原方与之,麻桂皆用十克。这就是我开出的第一张处方,连有汗无汗这些最基本的都没问,舌苔是干是润也没去注意,更别说问饮食二便这些了,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记得最清楚的是,这剂药花了七毛钱.服用麻黄汤当晚即咳大减,次日则病若失。此事对我影响之大,可能是我今后改换专业走向中医临床的主要原因。后母亲感冒,也要求我治疗,我一直在思考母亲感冒病的治疗方法,考虑属于气虚感冒,母亲可能不耐西药的攻伐,也不耐大量清热解毒药堆砌的中医处方。因此我治以人参败毒散合玉屏风散,用党参黄芪大概各二三十克,处方开出后即惴惴不安,害怕这二三十克党参黄芪搞出什么大问题,当夜随时注意母亲房间动静,几乎一夜未眠。次日晨,母亲告之感冒症状已消除,精神尚可,不象以前吃感冒药那样疲乏。经此两事,信心爆棚,而信心是我走向中医的决定因素。在那个时候,也只有父母敢吃我开的中药,也只有父母信任我,给我以信心。父母之恩,山高水长,不能忘怀,特志于此。

这期间曾得到一些民间中医的指点,受益良多,不能忘怀。在山里的国企上班的时候,离单位单身楼不远的地方,有一位姓沈的老师,人称“沈草药”,擅长用草药治病,我经常找他下棋,他曾答应带我到山上去采草药,结果因为我的懒惰,一次也没有去成,现在想想都很可惜。沈老师擅长望诊,辨证精微,习用草药,擅用石膏,经方也用的好。因为是家传中医,未受过正规教育,所以西医基本不懂,大概称得上是“纯中医”。那时候给我讲了很多他的验案,使我大开眼界。一次我头昏,在成都办事顺便找中医老师看了,吃药几无疗效。回来后找沈老师看,沈老师问,刚才喝酒没有?我说没有。他说你面红目赤的,恐怕是肝火哦。随即号了脉,处以黄芩夏枯草之属,一剂而愈。后来还跟老家一位老中医学过,老先生姓李,是同学的父亲,同学也是医生。放周末即随李伯抄方,老先生以前当过公社医院院长,后退休返聘,在医院一周出几个门诊。李伯盛年时正是流脑乙脑流行,在当地抗击这些病可谓功不可没。因此他时病尊温病,擅用大黄;杂病尊金匱,善于调理。因阅历丰富,验方颇多,临床疗效斐然。跟李伯学习了很多温病知识:大黄的运用、温病三宝如何使用、传染性疾病的治疗,这些东西现在可能不是一般医生讲的出来的,毕竟有那样经历的老师,现在基本都已高龄了。可惜那时候我基础还很差,领会也不多.
2009-05-07 11:46 11楼
(三)

后来我就只身上成都开始了学医求学的道路,先师从男科王老师,老师不以我鄙陋,收我于门下,还说中医需要不同专业不同思维的人来研习,才能发扬光大。老师年轻时在康定人民医院,负责全院的中医查房,深厚的临床功底在那时就打下了,后考回学校,是首届研究生。虽然毕业留校后从事过一些行政职务,但老师始终未脱离临床。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与同道开始专门致力于中医男科疾病诊治的研究,在这个领域应该算是拓荒者。老师治病比较强调从肝论治,举凡柴胡类方剂的运用,我是在那时候开始接触的。后来我毕业了,在成都找了家公司上班,老师到学校对门的老专家门诊上班,内科病人很多,于是又利用周末,跑去跟老师上门诊,中医内科疾病治疗的入门,应该是在那时候才算得上。

我的临床,基本从治疗家父家母后就开始了,总有些亲戚朋友或亲戚朋友的亲戚朋友找我来看病。有些病是很简单的,基本能应手而效;有些辗转而来的,基本都比较复杂,有些能有些小效,有些则基本无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也有了些体会,诊断处方也有了些思维,即使治疗无效的,也会有些有益的反思。因为基本是熟人找来看病,或熟人的熟人找来看病,不管疗效如何,最后总知道一个结果,这对提高倒是很有帮助。

从到成都开始,基本每天都是手不释卷地读书,甚至坐车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也会带两本书在车上看,那时读中医书籍的感觉,跟以前读金庸的武侠小说的感觉差不多。现在也记不清楚到底当时读了些什么书,大致自己觉得有可读性的,都拿来翻翻,百无聊赖时还抄过伤寒金匱内经叶氏未刻本医案这些书的原文,记得金匱叶氏未刻本医案这些书是抄完了的,其他很多书都没抄完过。伤寒原著刚开始肯定是看不懂的,就找了些伤寒的医案来看,印象深刻的有许叔微的<<伤寒九十论>>,还有江西中医学院一位姓陈的老师编的关于伤寒的书,据说他是跟成都这边的邓绍先前辈学习过的,那时候读他的书还感觉明白晓畅,后来看过刘渡舟的一些书。<<经方实验录>>也看过,是不错的书,书中记载了曹颖甫先生拒绝当汉奸,最后死于日军枪下,不禁让人扼腕叹息。此书收罗如此多伤寒原方典型验案,实属不易,确有益于后学,不可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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