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系统论方法沟通融合中西医学【十五】

如何以系统论方法沟通融合中西医学【十五】
山西医科大学附属晋中第一人民医院主任医师兼副教授(退休)郝守玉

陈雨思先生的同态学可以说是为了理清复杂系统“复杂和不确定的关系”才建立起来的一门学科。同态学研究表明:理清关系的实质是要对关系的对称破缺进行刻画;而同一性可以刻画关系的对称破缺。同态学通过对于这个问题的研究,形成了一个刻画“关系的对称破缺”的完整的科学体系,基于这个科学体系,同态学就提供了一套进行系统医学研究的完整的、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既抽象又实用的理论与方法。对于同态学来讲,“稳定是运动的回复”这个命题属于“运动同一性” 的研究范畴。另外同态学还研究“结构同一性”,系统医学理想模型的建立,既要考虑“运动同一性”,也要考虑“结构同一性”。
所谓结构同一性是指,两个系统的标准表达式如果存在一一变换,能将一个系统的状态(输入与输出)变为另一个系统的状态,而同时把一种表示式转变为另一种表示式,则说它们是同构的。同构的定义规定了一种很严格的等价性,当把同构的两个系统放在一起时,人们单从测试性态这一点上,是不能把它们区别开来的。同态性系统对等价性的要求,比同构性系统要弱的多,如果两个系统之间,有这么一种关系,在我们找到一种合适的多一变换,对其中一个系统施行该变换后,则那另一系统便是第一个系统的同态象。即这第二个系统是同态的。存在着一种隐含的相似性。
对于同一个黑箱,由于其输入与输出的不同,可以得出不同的标准表达式,另一方面,给出相同标准表达式的,甚至可以有无穷多的内部结构,申农曾证明任何指定的状态,可由无穷多个可能的网络产生。艾什比也明确指出:“性态不能唯一地决定联系。”艾什比列举了许多复杂情形的处理方法,如输入与输出的关系不是单值可以确定的,这就必须采用更为复杂一些的方法,一种方法是不断改变输入,多考虑一些变量,从中发现输入与输出的确定关系,一种是不找严格的确定性,而去找统计确定性。我们知道,对于大部分黑箱来说,都具有两个十分普遍而重要的特性,这就是稳定性和结构稳定性。突变理论正是从这两个最广泛的性质出发来推出一般性的突变模型的。黑箱混沌理论也是如此,确定性非线性系统的混沌区在控制空间的位置是确定的,奇怪吸引子在相同空间的位置也是确定的,从初值开始的运动必定走向吸引子,系统在其上的运动遵循统计规律。这些都是确定性因素。因而使混沌运动又有可预见的一面。所以也可以应用黑箱方法,研究人体的复杂混沌状态的趋向。艾什比认为:“在研究生物方面的系统时,我们就有理由而且也不得存心不把所有可能分辨的状态都分辨清楚,而且存心地把一个能动系统换成它的同态系统,而只研究后者。”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自然界中没有孤立的事物,任何事物都要跟其他事物互相联系与作用。控制论的黑箱理论正是从这一点出发的。所谓研究黑箱,也就是通过研究它的输入与输出来达到研究它本身的目的。它的输入是别的事物对它施加的影响,它的输出是它对别的事物的反作用。自然界是不可穷尽的,打开了一个黑箱只标志着我们认识到了事物的某一层次。 在任何时代特定的条件下,人们在认识事物的过程中总是不得不跟一些当时还不能打开的黑箱打交道。控制论注重在不打开黑箱的条件下,建立一套科学的研究方法。
二十多年来,控制论中的黑箱理论得到了广泛的重视和研究。它突破了以往一些单纯采用分析方法的科学的局限性,用所谓“不打开黑箱”研究系统的方法,从综合的角度为人们提供了一条认识事物的重要途径。尤其对某些内部结构比较复杂的系统,对至今为止人们的力量尚不能分解的系统,对在分解系统的过程中 会严重干扰本身结构的系统,黑箱理论提供的研究方法是特别有效的。
在黑箱理论中,控制复杂系统的重要方法之一,就是通过对系统输入输出的研究,推导系统的内部结构,为有效控制的目的建立与对象系统具有等价结构的模型。很有意思的是,中医学在几千年的实践中,广泛地应用了这一方法,以藏象学说为中心,建立了一个为控制服务的人体构造模型。
华国凡金观涛先生认为,我们有兴趣地注意到,与西医体系不同的祖国医学,正是一种不打开黑箱来调节控制人体的医学理论体系。祖国医学的核心问题是辩证论治,辩证论治中的受控量(或被调查量)基本只限于症状变量系统,而症状变量系统在被调查过程中是可以在不干扰人体正常生命活动的情况下建立的。在对人体内部构造的认识中,与西医采用解剖学等打开黑箱的方法了解人体内实质性系统、器官不同,祖国医学的藏象、气血、经络等学说采用综合症状变量系统变化的方法,建立了一个易于从外部进行控制的人体构造模型。在基本调节法上,祖国医学以阴阳学说为中心,广泛地采用了负反馈调节法。
中医学正是把人体当作一个黑箱来研究的。一方面,人体黑箱输出的信息,中医是通过“望、闻、问、切”四诊来获得的。这个四诊诊法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在取得人体输出信息的过程中基本上没有干扰人体本身的生理病理活动,没有破坏原有的状态结构。从历史上看,虽然我国古代早就有一些关于尸体解剖的零星记录,但它们始终未象西医那样成为理论体系形成的主要依据。中医学基本理论建立所依据的主要是由四诊可以获知的症状变量,而症状变量的最后输出端都在体表,都是可以由外部观察的。
在黑箱理论中,如果遇到系统不确定的情况,也就是说,当某一对输入与输出没有一一对应关系时,一般可以采用重新规定系统的办法,多考虑一些输入输出变量,然后看看一个相当于新黑箱的新系统是不是确定的,或者是不是有统计确定性的。中医学从对症治疗发展到辨证论治,采用的正是这种重新规定系统的办法。辨证治疗比之于对症治疗是方法学上的重大突破,辨证论治体现了人体复杂系统的系统性本质。
在医疗实践中人们认识到,那种仅仅着眼于个别变量的对症治疗法只能取得很小的确定性,“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往往顾此失彼,得不偿失。因此必须全面地看问题,考虑更多的症状变量。如果不但看到头痛,而且注意到头痛的部位、轻重、时间,注意到出汗、脉象、舌象、胁痛、睡眠、食欲、面色、大小便、 体态、情绪、年龄、性别等一系列情况,分出几类来采取不同的处理办法,那显然可以将治疗的确定性大大提高。这样就不再把人体看作只具有一个变量的系统,而看作具有众多变量的系统。上升到人体系统的复杂高层次整体水平,抓住了人体复杂系统的本质属性。
由症状变量系统中各个变量和每个变量的可辨状态组成了人体可辨状态。对人体可辨状态的研究,为控制人体取得了必需的变异度。祖国医学的“证”, 就是全面地分析了整个人体症状变量系统的变化总结出来的。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阴阳八纲辨证、营卫气血津液辨证、病因辨证还是藏象辨证,祖国医学采用了一整套富有特色的分析症状变量的方法,与西医采用打开黑箱的分析方法完全不同。